小家伙小心思正急得不得了。陡然见了薛林,唬得跳了桌,就从后门逃跑了。这下,可把薛林的怒火全点着了,犯了错误,还敢逃跑,这都是谁教育的?薛林哪知道。自己没回来之前,在小家伙的小心思里是没有“错误”二字的,在家里,大哥宠她。二姐疼她,三哥让她,快活得神仙也似。
小家伙头前跑得飞快,薛林被带班的钟跃民阻了一下,以致小家伙小短腿儿。竟是先到了家,后来的情况也就都在薛向眼前了。
薛林打过之后,心里的火气也消了不少,再看小家伙捂着屁股,趴在柳眉怀里啼哭。边哭边喊“要妈妈”,心中也是不忍,却又开不了口去哄她。满屋子喧闹过后,陡然静了下来,只余小家伙抽抽噎噎地哭声。
薛向听得也是难过至极,却又毫无办法。大姐管教小家伙是在情在理,他这个做弟弟的再有不满,也只能压在心里。更何况,他也知道自己宠小家伙宠得有些不像话了,可又下不了狠心去管教,大姐能帮着管教,他是求之不得。只是小家伙每次一喊“要妈妈”,他的心都抽搐着难受,这大概就是穿越后,记忆、性格、思绪等等融合的结果吧。
就在薛向憋闷之时,小孙却兴冲冲地跑了进来,不及看清屋内情形,便叫了出来:“大队长,大队长,快,快出去迎接啊!县革委的耿主任和陈秘书长来了,咱们靠山屯可还没来过县里的领导哇,就是区里的领导也没下来过呀…..”靠山屯来了大官儿,小孙兴奋至极,连满屋子悲戚的气氛都被他的高声欢叫冲得淡了。
薛向闻言,起身便转出门外,果见耿福林和陈光明大步在前,身后还跟着两个秘书模样的年轻人,手里都各自抱着一个大红的纸箱,却没见着车子,也不知众人是怎么来的。
薛向老远就伸出手去,未待他开言,耿福林却先喊了出来:“薛向同志,你这个通讯员啊,真是的!说好了不去通报,转眼就跑了个没影儿,非搞这个迎来送往,这不是变着法地批评我们官僚嘛。”说罢,耿福林还冲薛向身后的小孙瞪眼睛,臊得小孙满面通红。
“耿主任和陈秘书长都是县革委的领导,咱们靠山屯建队以来,可还没来过这么大的领导哩,小孙激动是应该的,我这个大队长出来迎接那就是应该中的应该。要是耿主任再这样说,我可就当二位领导怪我没组织党员干部和社员们列队欢迎啦。”薛向说得俏皮,耿、陈二人脸上也笑得如菊绽放,而后面两个二十啷当的秘书自然得跟上领导脚步,皆是启唇露齿,作出了笑脸。
其实这二位秘书一路行来,脑子里就没清醒过,实在是不清楚自己的首长怎么忽然要下到靠山屯这个小山沟里。不通知区里、社里不说,竟还带了礼物。本还以为许是靠山屯曾出过老干部、老将军啥的,回家探亲,二位首长前来拜望。哪知道,看眼前的景象,竟是来看这个未必有自己年纪大的队长。
耿福林话音刚落,薛向握住了他的肥手,用力摇了几下,又朝陈光明伸来。陈光明接过,双手握住,边摇边道:“薛向同志,我可得批评你几句啊。上次说好的端午节聚聚,怎么就只来了个电话?我和耿主任、小徐,还约了不少朋友等你呢,结果,就让你给晾了。这不,还得我和耿主任来三请诸葛亮。”
薛向笑道:“上次确实是忙得不可开跤,你们看那边,这么大个厂子,就是那几天功夫搭的。”薛向指了指西北方向的养猪厂和饲料厂,又道:“无论怎么说,上回确实是我的不是,中午我自罚三杯,权当赔罪,来来来,咱们进屋说话。”耿、陈二人又说笑几句,便跟着薛向进了办公室。
此刻骄阳当空,屋内光线也是极好。山间无酷暑,连带着这阳光也不显灼人。众人入屋后,薛向拖出几条长凳,依着门放了,招呼落座;小孙跑前跑后。端上几杯凉茶;两名秘书刚将纸箱放上了办公桌,薛林牵着小家伙,和柳眉、蒋碧云从里间步了出来。
薛向看得愣神。揉揉眼睛再看,当真是大魔头牵着小魔头。方才还一个巴掌打得山响。一个哭得地动山摇,这戏法是怎么变的?
不等薛向思忖,耿福林猛地站起身,行至小家伙面前,蹲下身,笑道:“这就是咱们的薛适小朋友吧,怎么眼睛红红的。刚哭鼻子啦?”说罢,起身,伸手进箱子里,带出一个粉红色的布袋熊来。递到小家伙面前:“看伯伯给你带的什么,拿着玩儿吧,箱子里还有许多呢,可不许再哭鼻子了。”
小家伙在人前,可是很有礼貌的。何况身边还有两个老师。但见她双手接过,鞠个躬,脆声道:“谢谢伯伯。”耿福林笑着拍拍她的肩膀,显然极是喜欢这个懂礼貌的瓷娃娃。
薛向这会儿,也回过神来。先介绍了耿、陈的身份,又给耿、陈介绍薛林三人。当介绍柳眉和蒋碧云是下到靠山屯的知青时,耿福林和陈光明少不得讲了一些组织上对知青下乡是如何如何支持,有什么困难直管和组织提云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