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园,已经是又一学期的开始。
“……他暑假也没回来,林园,你说妈是不是做错了?”
林园跑去学校,只找到了潘小华。
“我不知道肄业对他有多大的影响。”潘小华说,“我只知道,你每一次来找他,他都特别难受。”
“园哥,放过他好不好?他已经很努力地逃开你。如果我再告诉你他的下落,他一定又要逃开,你忍心看他一次次这样折腾?”
林园说:“他可以回来念书,我可以以后都不来找他。”
潘小华摇头:“我不是没有劝过他,他决定的事情,我改变不了。”
林园张口,最终只说:“……请你告诉他,如果他想回家,尽可以回去。我会和他错开时间,再不让他见到我……”
潘小华看着他,感到内疚:“对不起,园哥。”
“没事,还是要谢谢你一直以来对他的照顾……”其实自己,不如他的一个好朋友。林园心想着,松开了那一股支撑着他前行的力量。
开车回去的路上,林园走错了路。调转车头,不小心擦到旁边骑电瓶车的妇女。
女人一屁股坐在地上,一时间起不来了。
林园赶紧下车,一双眼睛红通通的。女人安慰他:“小伙子,我没事,只是扭伤了,你不要着急。”
女人打电话,叫自己老公过来送自己去医院。林园一个人站在路边,等交警过来处理事故现场。
拍照的同志说:“小事故,你这么好的车肯定买保险了吧,陪不了几个钱。”
等女人的老公回来,对方告诉林园,女人只是轻微的尾椎骨折,留院观察几日就可以回去家里养伤。
“对不起,我没有看到她。”林园整个人一副霜打的茄子。“都是我的错……”
“也不能全怪你。”老实巴交的男人说,“也怨我爱人心太急……”
处理中心的大厅里吵吵嚷嚷的,也就这小小的一隅,互相不把责任往对方身上推。
结果很快出来,责任在于林园。办好手续后,林园同男人一起去医院探望病人。
女人侧身躺在床上,脸上是宽和的笑:“没事的,小伙子,我们不怪你,别再自责了啊。”
“对不起……”
“没事,没事。”女人摆手,“你有事就先去忙,我没事的哈。”
请好护工以后,林园一个人坐在医院里的长椅上。周围来来去去的人,偶尔留下目光。这么一个好看的人,为什么一副眼眶红红要哭的模样……
维森问他为什么。他说:“我需要一个孩子。”
“为什么要用你弟弟的精|子呢?你也可以有属于自己的孩子。”
“我希望,那孩子能长得和他一样……”
“可是你这种擅自的行为,如果有一天,被他知道,他也许会怪你。”
林园摇摇头:“他不会知道。”
维森叹气:“好吧。有什么我可以帮你?”
“我要一个女孩儿……”
冬日的午后,阳光暖绵绵落满尘世。
林郁之还是老样子,低着头双手插在上衣的口袋,缩着脖子一个人慢腾腾地沿着街道走过来。他身上的那件深棕色棉袄,已经穿了半个月没换过。原本是蓬松柔软看着异常暖和,却因为他天天穿在身上,又不懂得如何打理它,现在弄成了薄纸一样贴在身上。大约他内里也穿的不多,走近了才发现他抖得很厉害。
“怎么现在才来?他们都吃完了。”看到他,屋里的女孩大步走出来,常年无甚表情的脸上隐透着不悦。
摆在饭馆的门边的大煤炉子,耀眼的红色火苗呼哧呼哧舔着的汤锅的外壁,引得林郁之连忙向温暖靠过去。他一边迎着火苗搓手,一边扬起脸来对女孩温温地笑:“没事儿,还有饭就成。”
女孩哼了一声,不再搭理他,转身就要进屋,正好撞上端着碗碟出来清洗的沈师傅。
“沈怡。”沈师傅叫住女儿,“小林比你大,,你以后对他礼貌一点,不准没大没小。”
女孩瞥一眼林郁之,没有说话,抿着嘴角冷冷地冲进了里屋。咚咚咚——听声音似乎上楼去了。
“没关系的,沈叔。”无论沈怡对林郁之做了什么,他都从不生过气。也许他的脾气太好了。
“赶紧吃饭吧,都快放凉了,我给你留了点菜。”沈师傅一面将热在蒸锅里的菜端出来,一面招呼他去盛饭。
“你今天来得晚了,好菜都被他们吃光了,下次来早一点。”
“呵呵,没事儿,能吃饱就行。”林郁之接过沈师傅手里的盘子,“谢谢沈叔。”说完,突然叹了口气。
沈师傅大约知道他在想什么,拍拍他的肩膀,“想家里了吧,想了就回去看一看。”
林郁之抓抓脑袋,又呵呵笑起来,只是脸上多出两晕红红的腼腆:“沈叔,你把我当小孩子哪。”
催促他赶紧去吃饭,沈师傅回头看一眼坐在桌边的小孩的背影,无声地叹了口气。
这附近有个工地,林郁之在里面做资料。他本身学的这一行,边做边学上手也快。只是工地到底是辛苦的地方,小孩年纪不大,跟着一帮喝酒吃肉习惯了的大老爷们在一块格格不入,经常是最后一个才过来吃饭。
几个月前,有个年轻的男人找来这里。他当时一眼就看出这个男人同林郁之关系匪浅,两人的容貌实在太过相像。
“麻烦您照顾他……”对方留下了一笔钱,“不要让他察觉到,不要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