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膺的双瞳瞬间收缩了许多,却状似无意地低头掩去眼中杀气,道:“我派去监视这小子的人只怕不会轻易让朱长老动手,只可惜了我苦心收服的四个护卫。”
凌羽笑道:“韦兄放心,我已经请朱师叔小心在意,不会随便伤了你的人的,朱师叔当初随着师尊转战天下,虽然已经退隐多年,可是余威犹在,一身剑术更是老练狠辣,应该可以制住那几个护卫,不需伤了他们的性命。”
韦膺目光低垂,暗暗沉吟,凌羽能够一举夺权,除了仪凰堂、凤舞堂实力大损之外,朱长老这些人也是原因之一,她们多半都是凤仪门主同辈的师妹或者昔年的侍女,早已经封剑归隐,甚至当年猎宫之变也没有参与,却因为池鱼之秧而被迫一起流亡南楚,如今她们不甘寂寞,重出江湖,却也难对付得很,不知道陆风能否保住性命?不过不管陆风生死如何,自己如今却也顾不得他了。
说到此处,两人都觉无话可说,各自沉默下去,目光望向下面的山路,未过多久,韦膺身边的亲信崔庠匆匆走了上来,那女剑士轻叱阻拦,未等韦膺出言,凌羽便已下令放行,韦膺目光一凝,却未多说什么。崔庠上前一揖道:“启禀门主、首座,再过半个时辰,陆氏流徙众人就可到达此地,请示下。”
韦膺转头看向凌羽,凌羽微微一笑道:“辰堂的进攻就由韦兄自行安排,本座也要去安排妥当,等到适当时机,便会出手。”说罢凌羽飘然而去。韦膺知道凌羽对自己仍然存了一分戒心,恐怕要等到辰堂牺牲惨重之后才会真的相信自己,暗暗一叹,他从容道:“你率堂中众人攻击,我会率辰堂血卫闯进去保护陆夫人和陆公子,我们都会蒙面行事,你们也不能露出身份,不要让他们知道实情,这样一来彼此厮杀都不会留情,便不会露出破绽。”
崔庠闻言惊道:“首座,这样一来辰堂力量大损,恐怕有害无益,还请首座仔细思量。”
韦膺冷笑道:“辰堂所属虽然众多,但是多半都是软硬兼施强迫收纳的,其中忠于本座的不过十之二三,,其他人多是趋炎附势,本座如今失势,只怕他们早就心存反意,这一次正好借刀杀人,清除堂中败类,就是全死了也没有什么可惜,本座的血卫足可自保,你也不必担心我的安危,把我们当成仇敌就行了,只要小心一些,别自己送了性命就成了。”
崔庠心中冰寒,虽然韦膺素来杀伐决断,可是今日这般狠毒,仍然是让他瞠目结舌,这次堂中前来担任伏击者乃是多年来收纳的高手,占了堂中实力十之五六,一旦折损,辰堂势力必然大减,可是韦膺却毫不顾惜。转念又想到这些年来韦膺每从堂中招纳高手组建血卫,这些血卫不仅武艺高强,而且对韦膺忠诚不二,人数虽少,却占了堂中实力十之四五,只是血卫负责攻坚,常有折损,至今人数仍不足五十人。这次韦膺将血卫几乎全部带了来,原本以为是要最后雷霆一击的,想不到韦膺却要让这些血卫和辰堂主力自相残杀,一旦两败俱伤,岂不是自折臂膀,越想越是觉得韦膺疯了,崔庠愣愣地站在那里,却是说不出一句遵命行事的话来。
韦膺心冷如冰,见到崔庠这般模样,却毫无怜悯地道:“你还不去,莫非是想抗令么?”
崔庠觉察出韦膺身上的冰冷杀气,心中一寒,猛然想到厉鸣踪影不见,素来韦膺便更信任厉鸣,这一次却不带他前来,是否奉了韦膺之命在暗中待命呢,所以才会不惜折损辰堂实力,想来就是为了要清除内部的隐患,想通之后心中豁然开朗,这正是韦膺素来用人的手段,轻易不会让人知道他真正的目的和计划,便欣然道:“属下遵命。”
韦膺望着崔庠离去的背影,目光寒冷如冰,表面上看来他身边的心腹是厉鸣和崔庠二人,崔庠更是受到重用一些,但是实际上,他却对崔庠有些不信任。此人有本事将辰堂投效来的牛鬼蛇神压制得服服帖帖,武功出众,平日行事也是十分得力,这样的人才却甘居下陈,自己对他又无多少恩惠,怎样想来也觉得不安。
只不过韦膺本就不甚相信这些被武力财富所胁迫的属下,所以才将辰堂大半力量交给崔庠统领,只是冷眼旁观其中动静,任凭这些四分五裂的江湖高手明争暗斗,自己却从中选取一些可用之人,收服其心,编入血卫,而这些真正忠诚的血卫则由他自己亲领,任何人都不能插手,反而是位在崔庠之下的厉鸣,因为得到信任能够知道一些机密。方才和凌羽一席谈话,韦膺便知道辰堂这些人中必有凌羽的人,而凌羽心气极高,崔庠很可能便是她的目标,方才又见凌羽对崔庠这般态度,韦膺便更加疑心,此刻崔庠又坦然答应率众自相残杀,丝毫也不顾惜属下生死,心中更是生出杀意。若非崔庠这般行事暗合了他的心意,只怕韦膺已经要骤下毒手了。
强自压抑心中杀机,想到一切事情很快就会有个了断,韦膺再度将目光投向飞瀑,只见一线流泉击在石上,飞琼碎玉,溅雪如烟,心中生出无限凄怆,举目望烟霞,苍烟无际,眼中雾气浮起,陆灿的音容笑貌宛在眼前,想起自己苦心保护的陆风有可能已经被杀,心中痛楚,再也难当,数滴清泪没入潭中,转瞬无踪。
蜿蜒的山路上一行人马缓缓而行,最前面是一队禁军,此刻都小心翼翼地走着,生恐落入驿道一侧的深谷中去,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