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玉飞起身一礼道:“静海山庄风光如画,秋某十分喜爱,小侯爷特意来见,可是已经有了决定了么?”
姜海涛将一封书信放到琴旁,道:“今晨江先生的使者到了东海,这是先生给公子的书信。”
秋玉飞心中一震,虽然想到东海可能会将自己的行踪禀知江哲,却仍然不能消去他心中惊骇,看来江哲对东海的控制十分严密,若是自己的要求不被接受,莫非自己真要在东海大开杀戒么,这样一来,恐怕自己只能逃出东海去了。
打开书信,秋玉飞目光一凝,只见上面写着:“
玉飞贤弟如晤:
自万佛寺一别,闻君已平安归国,不胜庆幸,虽沁州之事害于贤弟,然各为其主,哲并无怨言。知君出使东海,哲有意留君暂驻静海。寒舍虽陋,却有藏书万卷,更有江海之胜,君若有意,或观海抚琴,或扁舟游弋,此乐何极,何必陷身沙场,致令双手血染,心境难平。东海风清月明,正合君心,屈君留此,望君远离俗世争端。若翌日重逢,望君前嫌尽逝,哲当与君琴歌唱和,再述别情。”
秋玉飞初时心中一宽,江哲并未怨恨自己,可是看到后来,他不由眉头紧锁,江哲竟然想将自己软禁在东海,真是岂有此理,他放下书信,冷冷道:“小侯爷可是自信能够制住秋某么?”
姜海涛摇手道:“秋公子过虑了,家父昔日曾受国师恩典,东海也曾收过贵国的钱粮,怎会恩将仇报,何况公子武功高强,海涛也无能囚禁公子,不过东海已经决定不参与此战,但是今次之后,东海于北汉再无亏欠,今后恐怕就不能再和贵国有什么牵扯了。”
秋玉飞心中一喜,疑惑地问道:“那么小侯爷凭什么自信可以留住秋某呢?”
姜海涛微微一笑道:“虽然昔日东海受过北汉的恩情,可是后来东海也有所偿还,其实双方早已扯平了,虽然昔日贵国雪中送炭的恩义未还,可是无论如何贵国也不会指望我们出兵相助吧。今次我方答应不出兵,而且贵国军方在此购买的钱粮,我方也愿意相助贵方运走,这样一来我方已经偿还恩义,两不相欠了。但是我方额外准备了一批粮草药物,都是贵方急需之物,只是贵方恐怕已经无力购买,海涛已经出资购下,贵国可以随时运走,补充军需,只是我方也有条件,就是秋公子留在东海,多则一年半载,少则数月,公子以为如何?”
秋玉飞沉默许久,他心中隐隐明白,江哲是决意将他滞留东海,甚至不惜付出资敌的代价,可是自己除了武功琴艺之外,再无所长,行军作战、出谋划策,自己都不擅长,可以说魔宗日月两宗的长处他都没有,而个人的武功强弱也无益军国大事,付出这些代价将自己留在东海,这值得么?江哲真的是为了私谊作出这种决定么?
见他迟疑,姜海涛道:“秋公子不用多心,先生对秋公子颇为爱重,不愿公子卷入世俗中事,才令海涛资助贵国粮草,交换秋公子留在东海,这样一来,秋公子在师门那里也可以说得过去。等到风平浪静之后,公子再回北汉不迟。”
秋玉飞叹了口气,姜海涛之言确实说到他心里去了,比起那批粮草来说,自己是否留在北汉,已经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了,这的确是一个好借口,可是抛下师门不理,这自己能够心安么?
姜海涛见他神色,已经知道他的心意,又道:“如果秋公子不肯留在东海,那么姜某也无话可说,只是贵国别想从滨州取走一分钱粮,就是拼着担上忘恩负义的罪名,东海也会即刻归顺大雍,如何选择,请秋公子仔细思量。”
秋玉飞不由苦笑道:“小侯爷这样说,难道秋某还有别的选择么?”
姜海涛微微一笑,道:“静海山庄是先生居处,藏书极多,其中有不少琴谱可以供秋公子赏玩,内子在山庄养病,若是秋公子有什么需要,在下又不在的话,可以去向内子说明,另外,医圣桑先生在山庄隐修,先生说若有机缘,公子不妨去见见桑先生。”
秋玉飞微微一叹,道:“静海山庄人间仙境,玉飞羁留在此,料想不会有什么苦楚,不过小侯爷真的以为大雍必胜么?”
姜海涛含笑不语,娶妻之后,他的性子沉稳了许多,只是说道:“兵危战凶,这等事情怎能说得准呢?”不过他心中暗想,先生既然已经出山,那么北汉灭亡不过是时间的问题,但是虽然不知为什么先生一定要将秋玉飞留在东海,但是他却知道先生对秋玉飞十分爱重,而秋玉飞虽然不曾明言,可是对先生也似乎以知己相许,所以这种伤人的话是绝对不会说了。
秋玉飞见大局已定,心中反而清明起来,心道,不论江哲是何等用心,可是他却明白我的心意,知道我不愿跻身血腥战场,这两国相争,不论谁胜谁负,和我又有什么相干,再说就是大雍胜了,难道我魔宗不能及时抽身么,而且大雍虽然势大,北汉铁骑也有十余万,沁州又是易守难攻,我何必为此忧心呢,不如在东海小住,避开战事风波的好,想得通透之后,越发对江哲生出知己之情,忍不住抚上琴弦,一曲《高山流水》从弦上流出,巍巍如山,洋洋似水,琴声一起,静海山庄万籁俱静,人人听得心旷神怡,灵台明净。
一曲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