虫娘是李亨最疼爱的妹妹,如果秦晋因此而悔婚,对虫娘造成的伤害就可想而知。除此之外,这桩婚姻不单单是一次为公主招一个驸马,还涉及到方方面面的因素,是不能公之于口的,一旦悔婚,必然会造成不利影响。
出于对虫娘的心疼,和对局面的忧虑,李亨虽然面上笑容不减,可好心情却登时消失的无影无踪了。不过,李亨毕竟是个城府甚深的人,他马上又想到了秦晋曾为了虫娘甚至连性命都不顾的举动,心中又安稳了不少。
当初,虫娘被怀疑患了虏疮,别人都避之唯恐不及,甚至有个别人建议药杀虫娘以免除大肆传染的祸患。就连李亨都为此而犹豫不决,只有秦晋明确的表示了反对,甚至不顾个人生死,乃至于鲁莽的亲自带着虫娘出城,如此种种,若说秦晋对虫娘无情,便难以解释了。
李亨淡淡的看着秦晋,在等着他给自己一个解释。
“陛下,韦娢对臣有救命之恩,如果臣只顾念着与公主的婚约,眼看着有救命之恩的女子遭遇不幸却不闻不问,这岂非忘恩负义?”
李亨约略也听说过韦娢曾救过秦晋,一直以为是谣言,想不到竟是真的。
“你想悔婚吗?”
李亨在心下一寒之际就脱口而出,但话一出口就后悔了,万一秦晋一口说出了悔婚二字,这岂非就再没有转圜的余地了?也是关心则乱,李亨在处理这件事上,竟也有些感情用事。
秦晋则道:
“臣并无悔婚之意,然则也见不得她在宫中做粗使杂役,还请陛下开恩!”
至此,李亨一口气松了下来,只要秦晋没有悔婚的意思,一切就都好说,就算他想纳此女妾,也不是不能商量。
当然这只是他心中所设置的底线,并不会轻易的说出来,集市交易不还讲究个讨价还价吗?
冷静下来以后,李亨的脑子也转的飞快,立刻就想到了一个完美的主意。
“朕倒有个主意,不知秦卿以为如何。”
秦晋本是硬着头皮来的,想不到李亨竟如此好说话,,然则这种商量的口吻,他又觉得回答似乎不妥,不答也不好。
正迟疑间,李亨就自顾自的说道:
“朕便替你这个妹夫做主了,既然是你的救命的恩人,也就是虫娘的恩人,朕便赏她一个郡夫人如何?再赐下宅邸,以供生活。”
李亨就差应承下来,再给她找个如意郎君,这样也就给他的妹妹除去了一个隐患。但这毕竟不是玩笑事,哪有天子为一个女人做媒的,如果传扬出去,不知会被说成什么模样。
这倒让秦晋愣住了,想不到李亨居然也如此善解人意,这固然是解决了韦娢目下清苦的处境,也使得自己避免了为难。
事实上,在此来之初,他甚至已经做好了悔婚的最坏打算,毕竟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一个弱女子在宫内孤苦无依。而李亨的主意则轻而易举的解决了他一直纠结在心的矛盾。
“陛下圣明!”
秦晋还能说什么,当然只有一连声的盛赞。
李亨见自己的主意收到了效果,也甚为高兴,忙上前扶起了他,拉着他的手臂道:
“今日秦卿此来也提醒了朕,与虫娘的婚事也不必再拖了,当初太上皇定下的婚期本在去岁,只因为长安被围形势不允许,现在没了后顾之忧,自可择良辰吉日了!”
“一切全凭陛下敕命!”
解决了一桩麻烦,李亨的心情又阴转晴,竟也开了一句玩笑。
“难道秦卿就不着急吗?”
这让秦晋如何回答,只好尴尬的报之以一笑。
说实话,他和寿安公主只接触过那么一次,还是在生死关头,说过的话加在一起可能也不超过十句。双方既没有相互了解和吸引的过程,也没达到喜欢与爱恋的程度,两个人的婚约与盲婚哑嫁也没什么区别。
然则,秦晋对虫娘还是颇有好感的,可如果说他急着娶一个不怎么了解的女人,还是有些夸张了。
来到这个时代也有数年之久,一直都是孑然一身,连个可以知冷说话的人都没有,因而秦晋也对这次皇命在身的婚姻也有着一些期待。
……
掖廷,韦娢忙碌了一天,疲惫的坐在院中石凳上歇息,用手捶打着酸软的腰肢,这里的日子虽然清苦,不知外面年月,但繁重的体力活使得日子过得飞快,时日一长也就不觉得难熬了。
听说叛军被打败了,长安之围也已经解除,就连父亲都奇迹般的回到长安重新做了宰相,然则这些都已经与她没有任何干系。
不论外面的情形如何变化,她在这里的日子都是一成不变的。
一开始,韦娢在掖廷里做女官,不过是为了生存的权宜之计。可是后来,长安解围,连民营都解散了,宫中的执事曾表示可以将她放归回家。她为此只能黯然涕下,长安虽大,却已经没了容身之所。
韦见素在此之前就已经明确表示与其断绝父女关系,她仅有的财产也在乱民的烧抢中损失的干干净净,出了宫去,难道要寄人篱下,或是沿街乞讨吗?
因而,韦娢决定就此留在宫中,不再奢望其它。至于那个她至今都念念不能忘的人,早就已经不报希望了。他为了寿安公主甚至连自己的性命都可以不顾及,又怎么可能再正眼看她呢?
屋内的疯女人又在叫骂不止,韦娢捂住了耳朵,这个广安公主自从受到责罚以后就情绪大坏,每日总要发泄一阵才能作罢。她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