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太阳西斜秦晋催促战马,他要敢在天色黑透之前进入正平城。
刚要开腔搭茬的卢之善一瞬间被甩下仗许远,但他锲而不舍,也跟着催促胯下的战马向前疾奔,终于与秦晋拉近了距离,在只落后秦晋半个马头的位置减缓了马速。
“使君容禀,卑下,卑下有要事进言……”
秦晋想看看卢之善狗嘴里能吐出什么象牙来,便扭头笑道:
“但说就是!”
“卑下以为,汾水以北的盗匪,当以抚为主,剿为辅才是。”
“哦?愿闻其详!”
见卢之善不是没话找话靠近乎,秦晋对他的建议产生了浓厚的兴趣,对他而言,汾水以北的盗匪就像牛皮癣,虽然不致命,但又奇痒无比,亦非旦夕可以消灭。更为头疼的是,绝不能对其置之不理,否则疥癣之疾也随时可能转换为腹心之患。
如果真的能够不费刀兵,或者少费刀兵就能摆平此事,又何乐而不为呢?
秦晋觉得,自己应该收起对卢之善这种人的偏见,也许他这能提出可行的建议呢?
“据卑下所知,汾水盗匪二足并立,只要收服其中任意一家,另一家便指日可下……”
“那应该先收服哪一家?又该从何处下手?”
秦晋放慢了马速,淡然问道。卢之善也跟着放慢了马速,与秦晋保持了半个马头的距离,满脸堆笑,又颇为得意的说道:
“太平张贾原为当地大族,因为他的同产兄弟投靠了李林甫,受到时任京兆尹王鉷之弟王焊谋反案的牵连,举族受罚。张贾为了避祸便带着族人入山为盗,几年功夫竟也闯出了一番名堂。”
“张贾?”
秦晋觉得这个名字有点耳熟,但一时间又想不出在哪里听过,继而恍然,这个张贾不就是曾带兵围攻稷山县城的巨匪头目吗?
“你是说,围攻稷山县的张贾?可以从此贼入手?”
卢之善胸有成竹的点了点头。
“据卑下所知,张贾虽然投身绿林,但依旧打算有朝一日能够重见天日,如果能够将其招抚,许以官职,此人必能为使君所用。”
秦晋刚想说一句想的容易,但话到了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忽然意识到,以卢之善这等人常常避祸唯恐不及,现在居然主动没事找事,还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一定是早就与盗匪头目张贾有勾结。
其实,这也正常,卢之善在绛州为官近十年,而张贾在落草为寇之前又是汾水以北的大族,他们有很大的机会勾结在一起。而张贾之所以能够在短短数年间混的风生水起,这其中也难保没有勾结官府之功效。
想到这些,秦晋忽然笑了。
“既然如此,秦某便将这抚剿之责全权委任于你,如何?”
岂料,卢之善闻言之后,又连连摆手。
“使君错爱,错爱。卑下的斤两有多少,卑下再清楚不过,而张贾又素有野心,倘若没有神武军兵威在侧,只怕……”
在卢之善结巴的当口,秦晋对其投之以疑惑的目光。
面对咄咄逼人的目光,卢之善只觉得如芒刺在背,终于坦白道:“实不相瞒,张贾在未反之前,与卑下私交不错,卑下……”
秦晋对卢之善的坦白很满意,既然此人没有在关键问题上耍花样,则证明其确有进言行事的诚意,抚剿的法子至少可以用来一试。
“卢杞所领神武军精锐三日内会渡过汾水,届时就看卢县令的本事了!”
卢杞大声应诺,然后又极为知趣,心满意足的退下。
此时与秦晋并行的只有杜乾运一人。
“行商得利,还剩下几何?”
秦晋忽然开口问道。杜乾运登时一愣,他从来不曾过问发往各地商队的盈利情况,今日问起来,一定是有所图谋。
“回使君,商队得利尚有百万贯以上!”
“百万贯?”
就连秦晋都失声而出,唐朝一年岁入至多也不过三五千万贯,小小商队近一年的功夫,居然可以得利超过百万贯,实在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现在大战连连,潼关又处于封锁之中,从哪里能赚这么多钱?”
面对秦晋的疑问,杜乾运的表情显现出几分得意来,秦晋一向都表现的无所不知,原来在商贾一事上也有所短板。
“使君有所不知,商队得利大半在西方,而不在东方!”
“何以如此?”
“唐朝富庶之地确在东方,然则商队向东,每隔百里便有当地税卡,如此层层盘剥下来,还能剩下多少?纵使常年经营,也不过是赚个辛苦钱而已。但经过河西,通往西域则大大不同,沿途非但甚少关隘设税卡,反而会在沿途大受欢迎,往往大半年下来,一来一回得利便超过百倍!”
以往,秦晋只在纸面上听说西域通商的好处,直到现在才惊异于其中巨大的财富交换。
“怪不得,商阳关大战,也不见你有半分着急。”
秦晋此时才有所恍然,原来潼关以东的广大区域,原本就不在杜乾运的眼里。
“使君明鉴,正是如此。若非神武军需要眼线和情报,放弃整个潼关以东,利润还会翻倍呢!”
至此,秦晋才知晓,原来杜乾运一直用通商西域获得的钱财利润,补足东方的亏损,但这些亏损换来的果实也是值得的。
“使君可是大笔用钱?”
杜乾运经营商队所用本钱,乃是神武军公产,这些公产在杨国忠怂恿政事堂和天子允许秦晋在冯翊自筹自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