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京和唐贽的会面被迫延期,这是出乎陈京意料的。
原因很简单,因为比唐贽更沉不住气的人跳出来了,军纪委纠风办常务副主任秋若寒终于不堪忍受陈京的“不务正业”,她亲自拍马杀到了临港。
临港沿海,临港的主干道之一的临海大道就在海边,海风习习,海水碧波荡漾,在这样的地方有美女相伴,本是舒爽惬意之极!
可是陈京没有丝毫的惬意。
在海岸边的树林子里,一身军常服的秋若寒冷若冰霜,横眉冷目,那模样似乎就是要将陈京生吞活剥。
两人无言的沉默,周围的游客来来往往,有人总会忍不住往两人身上瞅。
一对时尚的情侣勾肩搭背和两人擦身而过。
女孩惊呼一声:“哈,现实版的野蛮女友哦!”
“格格!”两人也不管陈京两人是否能听到,嘻嘻哈哈的远去。
秋若寒脸更黑,双眉挑起来的样子,更有了“灭绝”的味道。
“找个地方坐一下,秋上校。要不然咱们这么干杵着有碍观瞻!”陈京道。
他指了指椅子,自顾走过去坐下。
秋若寒犹豫了片刻,跟了过来。
两人坐在一条长凳子上,中间相隔快一米的距离。
终于,秋若寒忍不住开口了,她道:“陈主任,如果我没说错,你这一次过岭南主要是配合我工作的。可是你怎么跑到临港来了?你知不知道,我现在手头的两个案子。每拖一天,问题就严重一分?”
陈京摘掉眼镜。掏出眼镜布擦了擦,道:“临港的工作也是我工作的一部分!两个军企转地方的案子,我已经分别和两市主要领导有了交流,我们总得要给他们一点时间去调查。
在基层工作,我们永远都要靠基层的同志,如果单凭我们自己的力量就能找到问题的根源,我们不远千里跑过来干什么?坐在办公室不就可以写报告了吗?”
秋若寒皱皱眉头,欲言又止。
她的内心很恼火。她急得如热窝上的蚂蚁一般,可以说是团团转。
可是陈京却很悠闲轻松,似乎根本就没把心思用在这两个案子上面,她很气愤的态度。
如果是在京城,她肯定会发火。
可是在岭南,现在她处于难局,她不得不保持克制。
她只能把怒火压下去。不然她还能怎么办?
陈京似乎没给她面子的意思,沉吟了一下,道:“刚才你给我的材料我都看过了。我就没见过你们这么办案子的!怎么搞的吗?一点策略都不讲,一点方法都没有,卷宗乱七八糟,证据看上去一沓一沓的。可是根本就没有多少一手证据。
我对部队不了解,但是你们这种办案方式,我想不管在那里,不出乱子才怪!”
秋若寒眉头一挑,道:“陈主任。那你觉得我们应该怎么办案?”
她气得呼吸都有些不畅了,声音微微的颤抖。
陈京盯着她。严肃的道:“任何时候,作为纪委办案,第一条要理清关系。这个案子是什么时候出现的,当时此案和那些人有关系?这是第一点。另外,现在的领导干部之间,彼此和这个案子是否有联系,他们之间是什么态度,要搞清楚!”
陈京咳了咳,继续道:“有了第一步,然后再从矛盾点着手。什么是矛盾点?比如这个案子有军队参与,又有地方参与,这个地方就是矛盾点!地方有地方的考虑和立场,部队有部队的思路和考量。
他们之间是合作,也有分歧,而这样的分歧就是我们办案的切入点。
找到切入点,剖析出案子对每个人的利与弊,因势导利,把这些利弊都综合起来然后再制定行动方案,这才是正确的思路!”
他顿了顿,话锋一转,道:“秋上校,可你们看看你们搞的什么名堂?一上来就直接找军分区首长,不分青红皂白就下命令。找当事人谈话,一点主题都没有,东一句西一句,根本都不知道你们究竟了解什么?
案子的证据材料,驴唇不对马嘴,前后不符,这样的材料也能算证据?”
“还有,你们先入为主的意识太强。案子没弄清楚,你先就认为是有问题的,你这样的认为势必会影响军心、民心,大家情绪都低落了,你还怎么掌握情况?”
秋若寒越听脸色越难看。
有几次她差点要站起身来,可是最终她还是克制住了。
陈京的话如同一柄利剑,直接插入了她的胸膛。
让她不得不去反思整个案子的办案过程,陈京工作经验丰富,虽然没在纪委工作过。
可是他有长期担任一把手的经验,思维缜密,手段巧妙,对人性形势判断极其精确,他的这一番话说出来,秋若寒也不得不信服。
秋若寒以前不在军纪委工作,他是作战部队出身,在第二炮兵部队长期担任政治干部,在作战部队待长了,军队那种严肃命令的气质就染上了。
说什么话都像是在下军令,干什么工作都当政治工作来干。
办案子不讲正奇,不讲手段,不用诡诈,却把她的拿手好戏,政治工作当成了武器,这不是瞎扯吗?
她这一弄,一个本来清晰的案子都让她把水搅浑了。
陈京实在是有些怀疑,这个女人怎么就当上军纪委纠风室的官员,完全就是什么都不懂嘛!
刚才他看了秋若寒给他的案子卷宗,他差点跳起脚来骂娘。
如果秋若寒是他的手下监察员,陈京估计此时鞋子都蹦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