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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此前的特训中,尹天排名下游,老是被当做反面教材,如今拿着步枪走上逼真的虚拟战场,却成了人人赞许的“好兵”。
操着陕西口音的教官将突击任务交给他,他拿着05式微冲,与搭档艾尔提相互掩护,一个扫射,一个爆破,为后面的队友扫清前进道路上的致命障碍。
后来教官看中他在射击上的天赋,又让他当狙击手。他扛着88式狙击步枪,悄无声息地在行动打响之前潜入区域内最高的楼房,占领制高点,冷静地将子弹打向蓝军的心脏。
几乎每一天,教官都会在演练结束之后称赞他与郭战。
一夸他枪法精准。
二夸郭战指挥精妙。
几名教官偶尔私下交流,都说尹天是天生的狙击手,郭战是思维缜密的指挥官,而宁城,则是全能的兵王。
艾尔提时常假装不满求表扬,教官叹着气说:“你啊,也就爆破功夫厉害点儿。”
尹天知道教官只是逗着艾尔提玩,这家伙的爆破本领不是“厉害点儿”,而是相当了得。严丝合缝的门障能在几秒内完成爆破,蓝军预设的炸弹装置也能在极短的时间内安全拆除,虽然与特战队里的爆破手相比稍显稚嫩,却有着无限大的成长空间。
艾尔提显然也清楚自己的天赋,休息时经常厚着脸皮跟尹天得瑟,说以后一定要去特战一队,助买买提上尉一臂之力。
尹天笑他是个痴汉,他严肃地解释,说憧憬是一个人前进的最佳动力。
尹天带入自己,觉得这话没错。
如果不是憧憬与宁城一起成为猎鹰的正式队员,他恐怕早就在过去那些难以承受的折磨中放弃,要么回到普通部队老老实实当一名靠爹的小兵,要么私自离队,花天酒地一番后被家里人关进小黑屋。
激烈的向往能让人变得极度自律,无视一切安逸,披荆斩棘,遍体鳞伤却仍不回头。
尹天曾经没法理解,甚至拿“人生苦短,何不享乐”来麻醉自己。而后真有了一心想达成的目标,方知竭力而为是一件令人何其振奋的事。
所以他是能理解艾尔提的,即便这种理解夹杂了不少同为颜狗的同情分。
艾尔提一直对被宁城撂倒的事儿耿耿于怀,有空就跟尹天打听宁城,老是想刺探到宁城的短处与缺点。
可尹天总是一脸骄傲地吹自个儿搭档多厉害,听得艾尔提越来越愁。
有次艾尔提对着手指,眼巴巴地说:“我觉得我还是有一点比他厉害。”
尹天问:“哪一点?”
“我家里有钱。”
“哦。”尹天怜惜地说,“忘了告诉你,他其实是个小少爷,以后得回家当霸道总裁的。”
艾尔提彻底败了,蛮不讲理道:“天江,你别回去了,留在这儿和我一起反恐吧!”
“怎么可能?”尹天好笑,“咱俩部队都不属于同一支。”
“但咱俩配合默契啊!”
“我和宁城也……挺默契的。”
“你没有底气!”
“我有!”
尹天摸摸太阳穴,下意识地撇了撇嘴角。
艾尔提笑起来,“看,你心虚了!”
尹天不想理他,这小子黏糊起来简直可怕,说话还不怎么讲理,活脱脱一被宠坏的纨绔。
可是这纨绔却舍弃了舒适无忧的生活,跑来军营里吃苦。
高中毕业后,他的家人本打算将他送去国外念大学,他却死活要入伍当反恐队员。
其实细细一想,这份执拗劲倒与宁城有几分相似。
尹天曾经问他为什么要当兵,他自豪地说要保护妈妈保护妹妹。
尹天当时没怎么懂,问为什么。他于是装作淡定地讲起从小到大经历的几次恐袭,并总结道:“新疆是我们的家园,我们不能光是让你们汉族军人帮我们守护。你们流了那么多血,我们凭什么安逸地躲在一旁?我不想出国念书,外国很好,我去很多国家旅游过,但再好那也是外国,不是中国。”
从小生长在连盗窃都能上报纸的安稳城市,尹天并不能设身处地地体会到艾尔提内心的澎湃,于是说:“不去外国,但可以换个城市生活啊,和你家人一起。”
艾尔提摇摇头,“我出生在这里,在南疆,我有责任让它变得好起来。我哪里也不去,就在这儿战斗,在这儿生活。”
尹天有些动容,可还没来得及表达这份动容,耳边就响起洪亮的歌声。
“说句心里话,我也想家……”艾尔提唱得极其深情极其做作,“你不扛枪我不扛枪,谁来保护妈妈谁来保护家,谁来保护家!”
尹天捂着脸想,艾尔提江你为什么要看不起宁城?
你俩难道不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不要跟我说民族都不一样怎么会是亲兄弟!
你俩唱红歌时那自我陶醉的表情都一毛一样!
艾尔提唱完了,竟然还自己给自己鼓了个掌,说:“还有一首歌也能表达我现在的心情,你要不要听?”
尹天毫不犹豫地拒绝,“我不听。”
艾尔提给自己起了个音,再次声情并茂地唱了起来。
这次他唱的是《我的祖国》。
尹天夺路而逃。
宁城每晚都会问尹天训练情况,还假装不在意,实则特小心眼地问艾尔提有没作死。尹天语重心长地说:“我有个建议。”
“哦,你说。”
“你认他当弟弟好了。”
“……”
“他红歌唱得特别好,跟你一样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