爪子拍在尹天头顶,“什么出息!”
尹天知道自己没出息,在媳妇面前灭了威风,一时也搭不上话。宁城又糊了他一爪子,“那你猜猜呢,他干嘛来这儿?”
他揉着脑袋,想了想说:“开会?”
“腐败官僚开会不是住政府七星级招待所吗?”
“……这算七星吗?”
宁城抬起眼皮,看了看上方的床板,“原来七星的床是高低床上下铺?”
“显然不是。”
“那你爸这是?”
尹天冥思苦想,“会不会是代表上面来探望伤员的?他以前也是搞特战的,这几年听我妈说升了,不知道升哪儿喝茶看报去了。”
宁城微虚着眼,食指屈起抵在唇上。
尹天问:“想啥呢?”
宁城舔着齿尖,“我总觉得哪儿不对。”
尹天转着眼珠子,乐观地先把自己说服了,“肯定就是代表上面来探望伤员,不然干嘛住这儿?我还小的时候,全国特种部队搞了个什么比武集训,北部战区操办的,他当时还去当过教官,说不定还见过洛队梁队他们……”
“你爸带特种部队?”宁城终于察觉到哪儿不对了,单手撑在尹天探出来的脚踝上,身子前倾,与尹天的鼻子咫尺之隔。
尹天当下一惊,没嗅出宁城话语中的紧绷,却心猿意马小鹿乱撞,呆笑着指了指隔音效果奇差的门,跟个被壁咚了的怀春少年似的,“我爸在对面,你还是不要胡来好。”
宁城被莫名其妙地一岔,眉梢跳得跟吃了炸弹糖似的,声量也大了几分,戳着尹天脑门道:“老子跟你说正事,你这儿瞎几把想什么sè_qíng玩意儿?”
尹天被吓了一跳,屁股像长了弹簧似的弹起来,一把捂住宁城的嘴,直突突地将他扑倒在床尾,还由于惯性作用,稳稳当当地骑在他腰上。
宁城顿觉有放屁虫在啃噬自己的脑仁,啃一个坑,放一个屁,熏得他头晕目眩。
尹天却根本没发现两人姿势的暧昧,继续重重捂着宁城的嘴,压着声音低吼:“你找死啊!这门不隔音你不知道?”
宁城这才意识到刚才自己好像的确装了喇叭,但吼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反正收不回来,不如淡定推锅。
于是他在尹天腰上揪了一把,趁人家往后一缩的当口迅速抽身,正色道:“在第三者在场的情况下,不要随便骑同性。”
尹天往床下一扫,正好对上洛叶好奇的目光,脸上发热,连忙端正坐好,像个打坐的菩萨,生硬地转换话题道:“军犬是不是要结扎来着?嗨呀洛叶宝贝儿好可怜啊!”
“别打岔!”宁城掐住他的脚踝,“我刚才想到一个严重的问题。”
“嗯?”
“你爸带特种部队,又刚好从b市跑来西部战区的部队医院……”宁城无意识地在他脚踝上轻轻挠,就像霸道总裁思考时会食指轻点老板椅的扶手,中学生思考时会转笔一样不带任何撩拨,尹天却心头一阵酥麻,连带表情也有点痴。
宁城一看就恼了,重重往下一掐,尹天立即收起痴汉脸,像上课吃麻辣烫被班主任揪住的学生般乖乖坐好。
宁城叹了口气,有点“儿砸,爸爸对你很失望”的意思。
尹天顶着城墙道拐一般厚的脸皮道:“我听着,你继续。”
宁城做了3秒钟的心理建设,“你记不记得秦岳说有特种作战总部的人会来做督导?还说那人特战经验丰富,是个中年将军?”
尹天一怔,一股热气从丹田直冲天灵盖,如同偷看了武功秘诀般醍醐灌顶。
宁城见他明白了,又按住他脚踝,“会不会就是你爸?”
尹天这尊菩萨立时像被江水泡变形的泥菩萨,哀嚎道:“不会吧!”
“嘘!”宁城刮了他一眼,将他身上掉下来的泥重新糊上去,“别瞎嚷嚷,小心把你爸引来!”
如果尹建国是特种作战总部派来的督导,那么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西部战区的部队医院就完全能说通了——先来探望探望重伤的队员,和小兵一起住在上下铺宿舍,以示亲民,再转路赶赴猎鹰大营,指导大队重建,最后拂袖返京,lùn_gōng受赏。
都他妈是套路。
尹天怏怏地打着坐,泥巴还是一坨一坨往下掉,一想着往后的日子都得在尹建锋的眼皮底下过,就愁得心脏漏油,半晌才冒出一句弱声弱气的“怎么办”。
宁城被他那眼神和语气一戳,又想起方才在开水房打的照面,唇线往下撇了撇,凑得更近,“还有一件事,你听了别急。”
尹天本就是急性子,就算一盆水泼熄他的小马达,那玩意儿还会“滋滋滋”地热闹好一阵。
但宁城还是得说。
“我和你爸在开水房面对面路过,我确定以前从来没有见过他,但是在我已经走过后,他喊了我一声——宁城。”
尹天张着嘴,方才冲向天灵盖的气忽然液化成了瀑布,劈头盖脸地砸下来,汇至唇边,化成一声雄壮的虎啸。
“啊?????”
宁城捂着额头,另一只手不断往下压,示意他冷静。
但他哪里冷静得下来,小马达“滋滋滋”完了非但没彻底熄火,反而“”一声炸得尸横遍野。
宁城心里也发着毛,顾不得将他拼拢来,继续分析道:“你爸怎么会认识我?难道他知道咱们的……关系?找人调查过我?”
尹天闭上眼,双唇抿出了缺牙老太婆的褶皱,鼻孔鼓得大大的,喷出一波接一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