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罗布大吃一惊,“你是说雷哲……天,他刚刚逃出警局!”
“我们都以为他会躲起来,或是隐藏身份、改名换姓逃离波特兰市,甚至逃到其他州去。却忽略了一点——”里奥低沉醇厚的声音此刻干涩如砂纸,“像他这种桀骜不驯的杀人犯,在绝境中选择的往往不是逃亡,而是不顾一切地再次出手,作为对警方最有力、最赤裸裸的回击!”
“而他这时对下手目标的选择,必然无视了各种利益,只为满足心中最真实热切的yù_wàng!”罗布终于明白了里奥的恐惧所在,脸色苍白地说:“上帝啊,保佑我们赶在他之前……”后面半句,他终究没能说出口。
“我打不通毕青的手机,”里奥把自己的手机丢过去,“你给司丽娜打电话,告诉她号码叫她再查一次!”
罗布手忙脚乱地拨打着电话。里奥脚下油门越踩越深,黑色雪弗兰su如咆哮的猛兽在街道上横冲直撞,朝波特兰市区呼啸而去。
第12章 血腥蔷薇
十分钟后,司丽娜那边传来不好的消息:追踪不到手机所在位置,可能是因为手机完全损坏,或电池被拔出。
坏消息让罗布脸色凝重,但里奥却出乎他的意料,并没有露出挫败或沉痛的神情,这让他感觉他的搭档就像一根被拉伸到极致紧绷的弓弦、一块被加热到极限温度的岩石,不到最后一丝拉力施加或一桶冰水泼下,就会一直保持着这种临界点的x状态——这令他很是担心,当最后一刻降临时,他会不会因负荷过度而猛地四分五裂。
租住的公寓里空无一人,里奥和罗布从17楼电梯直下,分秒必争地直奔波特兰州立大学。
今天在语言培训班里授课的教师正好是韦恩,被里奥劈头盖脸的一问,弄得有些紧张:“毕青?是,是的,他今天有来上课,虽说迟了一点,但昨天请过假,我还以为他今天不会来了……现在?我不知道……各位,有没人知道你们的同学李毕青上哪儿去了?”他转头问课堂上唧唧咕咕说着话的十几名学生。
片刻后一个华裔男生懒洋洋地举起了手:“之前我看到他接了个电话,然后就拎着包出去了。”
“什么时候?”里奥追问。
“大概……一个多小时前吧,不记得了。”
“听到他通电话说什么了吗?”
“嗨,我怎么知道?难道我看起来像是那种整天打探别人隐私的人吗?”那个男生不满地叫嚷。
“难道你不是吗,八卦男?”他的同桌乘机攻讦。
课堂里又乱哄哄笑成一团。
里奥拔腿就走,连一句客套话都没留给韦恩,剩下大个子白人在他身后尴尬地摇了摇手指:“……不用谢。”
“现在怎么办?”罗布追在里奥身后问。
里奥强迫自己跳痛的大脑冷静下来,理清那些纷乱如麻的思绪,“假设,给毕青打电话的正是雷哲,他会怎么说?尤其是在他杀人嫌疑犯的身份已经曝光之后?毕青不是个做事没轻没重的人,他必须有个非常有力的借口,才能把他引出去,而不是立即报警。”
“呃,‘其实我是无辜的,凶手另有其人’之类之类的?”罗布努力思索着说,“不,案子证据确凿,毕青自己也很清楚,他不会相信这套说辞。那么会是什么……难道是伪装自杀前的一段真心告白打动了他,令他不顾危险地去见他最后一面?”
“狗屎,你这是什么推测!”里奥难得爆了粗口。
“这很有可能,不是吗?别告诉我你看不出来,那个拉美小子对毕青有意思。”
“废话,所以他才把他当做下手目标!”
“不不,我指的不仅仅是那种变态的yù_wàng,而是某种隐藏的……情愫?或许在他看来,毕青是他所选定的目标中,最与众不同的那一个……”罗布用尽量不刺激里奥的说法表达自己的观点。
但他还是不可避免地刺激到了黑发的搭档,后者像对待穷凶极恶的犯人一样恶狠狠地瞪着他,几乎是咬牙切齿:“怎么个与众不同法?把尸体布置得更精致一些吗!该死,你要是再这么口不择言,我会狠狠揍你一顿,我发誓!”
“是我的错!”罗布立刻举手做投降状,“我们回到正题,他会把毕青引去哪儿?”
里奥咬着牙沉默了,他们的行动陷入了举步维艰的僵局。
嗨,里奥,猜猜我去哪儿了?一身家居服的华裔男孩光着脚丫,盘腿坐在沙发上,抱着厚笔记本,右手铅笔的末端俏皮地咬在嘴里。噢,别露出这么为难的神色,好吧,降低难度,我会给你提示的……
里奥闭起双眼,任由那个虚幻的人影在脑海中笑语,如同眼前所见一般真实。你会给我什么样的提示,在哪儿,毕青?
他猛地睁眼,回身朝教室内奔去,冲到李毕青的座位旁,上下检查他的课桌椅,韦恩好不容易整顿好的课堂又变成了一盘散沙。
找到了!他的手指在抽屉里的一处笔迹上停滞,那里用黑色水笔写着一行英文:“大黑胡桃树。”
里奥一阵风似的再次冲出教室。完全被无视了的韦恩无语地望着他的背影,表情讪讪:“……再次不用谢。”
西海岸原本盛产黑胡桃树,由于数十年来大量砍伐,数量已经锐减到需要保护的程度。州立大学里有一些,其中最大的一棵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