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场?卖身契签了?”
这个嬴妲却没想到, 难道郑大公子的口味有这么重?
嬴妲脸色古怪,见萧弋舟同样也是脸色古怪,想必是与她想到一块儿去了,一齐发出笑声来。
他伏案书写,寄了一封信出去,天色已暮,夫妇俩靠在床榻上说话,萧弋舟说了个故事,又恰恰好地断在精彩之处,嬴妲不满地捶了他的腹部,娇哼了声,便抱着娇儿睡去。
大早地,周氏在门外催促,夫妇俩谁也不敢再赖床,连忙起身梳洗,换了干净裳服出门。
萧弋舟将母子俩一并抱上了车,周氏暂替嬴妲接着孩子。
萧弋舟转身去与下属交代事宜,等了一会儿,却不见车队开始走动,跟着车门被拉开,萧弋舟钻了进来。
嬴妲有些惊讶,“夫君,你不骑马么?”
萧弋舟将她抱了过来,放在自己双腿上,双臂抱紧了她,低声说道:“怕你不适,我不能及时知道。若不舒服,先告诉我,回城之事不急,无事比你重要。”
嬴妲点点头,脸颊埋入了萧弋舟怀里,在他胸口软软地蹭了几下。
这几日嬴妲时常不知萧弋舟在忙什么,其实大部分他伏在案牍之中的时辰,又被他拿来规划路径了,从西绥至平昌的路并不远,若是快马加鞭,十日可到,但嬴妲受不得颠簸,不得已要绕远路。他尽量择宽敞广阔的官道,不惜为此绕远路。
但饶是道路平顺,马车仍旧不断地起伏颠簸,嬴妲受不住,总要干呕,萧弋舟替她顺背,见她脸颊发白,皱眉在马车壁上敲了几声,于是不出须臾,前后发令,长短相和,一齐停驻。
萧弋舟抚着嬴妲的背,右手递到她唇边,“要吐便吐我手上。”
嬴妲不肯,摇摇头,拼命将不适之感压回去,无力地倚回萧弋舟怀中。
周氏道:“将军,我准备了盆盂。”
她将板凳底下的盆盂取出,递到萧弋舟脚下来。
嬴妲却不肯吐了,只是脸色晕白,“我休息片刻便好。”
她瘦了太多,萧弋舟抱了这么许久都没觉着累,宛如拘着一只小鸟儿在胸口,又轻又软。他的俊脸蹭着嬴妲柔软的发梢,面色如笼罩着一层严霜,只是不肯说话,心却沉沉的。
前头过了栈桥,又开始有些颠簸,嬴妲脸色雪白,一路上直欲干呕,萧弋舟咬牙吩咐人休息两日再上路。
如此行进过于缓慢,手底下人不说,萧弋舟也明白,但他不得不顾及嬴妲的身体。偏偏她从不在他面前道丝毫不适,一路强装欢笑,萧弋舟愈发是为难,只要发觉她脸色有一点不对,即刻命人停车。
然路已行到此处,再折回也是山迢路远,不如一鼓作气返回平昌。
嬴妲只是有些娇气,但从没说一个苦字。她向来比谁都能吃苦的。怀着老二独居山中,几度性命垂危,她从没对萧弋舟提过一句,还是他从周氏嘴里逼问出来的。她能活下来,还蜷在他的怀中安睡,已是他从老天手中抢回来的,不敢不奉如珍宝。
初日升上林梢,马车徐缓地穿行于林间,枝头阴翳拂落而下,自蓬盖顶一叶一叶地摩挲而去,时而明亮,时而晦暗,人脸上都被筛着树荫,嬴妲偷偷从萧弋舟怀中探出脑袋,仰着目光偷觑他。
他一直戒备着如临大敌。
她知道他所戒备的,不是路上的山贼草寇,那些他丝毫不惧,他戒备的是她随时可能到来的病魔和令他惶恐不安的一直沉睡。
他垂目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又不大好,便吩咐人停车。
片刻之后,车队停了下来,一人前来叩门,“将军,有人送来一物,不知该不该拿上来。”
萧弋舟皱眉,不知这时是何人来送礼,为防有诈,谨慎地问了一句,“是何模样?”
“书生模样,相貌清秀,似乎比将军还要年长几岁,约莫三十上下,还抱着一孩童。”
萧弋舟不记得自己认识这路豪杰。
谨慎起见,他将嬴妲抱着放了下来,自己下车去见那所呈之物。
赠物之人却已经走远了,萧弋舟定睛一瞧,却是再平凡不过的一幅画,画轴一吐,入目一幅山水美人图,青山为幕,落雁成阵,美人立于河边,仙袂拂动,如洛水之仙。只是再定眼一看,这画中之人,活脱脱是嬴妲的面相。
他登时沉了脸色。
没想到这山中竟还有她昔年的追慕者?
那时仰慕嬴妲的,都是各方俊彦,若没有一样拿得出手的技艺,如何敢大言不惭对沅陵公主表露痴心?
他走回了马车之中,嬴妲见他脸色已不若方才下车时好看了,又见他手中捏着一幅画,纳闷起来:“夫君,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