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告诉,这事全权由你和恩伯负责,事关机密,不得外泄,我已和海军桂永清说了,他派舰船护送出海,由恩伯的谭儒文部负责派人押运,运什么,桂永清和谭儒文都不知道,一切到了台湾再说,我已和陈辞修关照了。”
俞、汤两位几乎是同时立正挺胸说道:“谨遵总裁训示,我等万死不辞。”
召见完毕,汤恩伯又被单独留下,和老当家密谋京、沪、杭的军事布署,抵御共军的渡江南进问题。
次日,老当家的下野文告见诸于南京各大报纸。
下午,老当家带着少当家秘密由南京大校场机场飞抵杭州。
浙江省主席陈仪在西湖楼外楼为蒋氏父子接风。席间老当家仿佛是不经意地问:“对于敝人的下野问题,陈主席有何高见?”
这陈仪见总裁发问,立即起立躬身小心地说:“总裁下野是激流勇退,适当其时,乃识事务之俊杰,大丈夫能屈能伸也。”
说完竞夹起一块西湖醋鱼放进了老当家的菜碟之中。
老当家的听后,脸色勃然大变,缄口不语,愠怒之色溢于言表。
这陈仪的杀身之祸在瞬间定了下来,而陈仪被拘羁最终竟是他的义子和学生汤恩伯出卖的。
汤恩伯原名克勤,浙江武义人氏,出身农家,素有从军报国志向,苦无门径可循。27岁那年自报家门,投靠时任浙军第一师师长陈仪,由陈仪资助入日本陆军士官学校学习,并被陈仪收为义子。为这一奇遇,汤克勤遂改名“恩伯”,以示奉陈仪为恩师之义。1927年夏,恩伯归国,任浙军陈仪师的上校参谋长。陈仪投靠蒋介石,汤恩伯也在陈仪推荐下当上了陆海空三军参谋处中校参谋。1928年国军陆军学校迁往南京,汤恩伯调入学校,任第六期学生总队大队长,当时谭儒文为军校学生。授课之余汤恩伯写成《步兵中队教练之研究》手折,颇受老当家赏识。不久跃升教导第二师第一旅少将旅长。
这汤恩伯人长得粗粗壮壮,黑头大脸,看上去大大咧咧,不修边幅,与部下拍拍打打,可以海阔天空慢慢聊上半天,给人以粗鲁、谦和、慷慨的印象。其实他是外粗内细,工于心计的人物。他在办公室的写字桌的玻璃板下,压着手书的晚清名将胡林翼的两句话:“要有菩萨心肠,要有屠夫手段。”当老当家自诩曾国藩时,他也就自命为湘军名将胡林翼,意思当然是效忠老当家。他还酷爱写手折,也就是打小报告,向老当家的呈送,献策建言,邀宠取媚。手折涉及军事、政治、人事、经济、文化,无所不包,颇受老当家青睐。
军统头子戴笠就曾说:“老当家的面前以汤恩伯的手本最吃香,他一挥而就,钢笔草字,写了即交,我写非墨笔工楷不可。”汤恩伯就任首都警备总司令时,手折就写得更勤了。
他住在南京珞加路5号,那里当年是老当家提倡新生活运动时盖的一片别墅区。林荫丛中700多幢别墅,形式多样,花样百出。党国高官、军警头目、学者名流、财阀大贾、商界巨子都住在那一带。那里离美国大使馆也挺近。汤恩伯的官邸偏僻幽静,那是一幢红砖红瓦,结构精巧,雍容华贵的西班牙式小别墅,占地面积有67亩,曲径通幽,花木抚疏,是极为雅致的地方。
小洋楼前栽种着一棵四季长青的雪松。每入午夜,汤恩伯如果在府上,那繁茂的树丛中必然闪烁着楼内的缕缕灯光。那一定是汤恩伯在书房里写手本,他的手本常常写到深夜。然而,他有的手本每每是闭门造车,胡编乱造,笑话百出。老当家的接到手本就交给他的秘书陈布雷处理,让他根据手本拟出办法来。陈布雷为这些乱七八糟的手本伤透脑筋,曾让人转告汤恩伯少写为佳。汤恩伯依然故我,最后小报告竟然打到自己恩师头上去了,引来了陈仪的杀身之祸。
这张丽姗不愧是写军事文学出身的,对党国要员的秘闻,上至老当家、老夫人,下至将军侍卫、高官要员之间的关系了解得清清楚楚,说得头头是道,这不能不使海牛佩服。
张丽姗的故事还在继续,她谈兴很浓,也许今晚的酒喝多了,也许今晚她与海牛谈得很投缘。海牛谈他在大陆的遭遇,她静静 聆听。眼下她如数家珍般地谈那些军界秘闻,政坛秘辛,也使海牛感到瞠目结舌。她继续着她的故事。
109
1949年的2月,也就是老当家的宣布下野的20天后。
那一天,残冬的阳光给寒冷的大地抛下一丝温暖,蓝天上飘浮着白云,大上海看不到一丝战争的迹像。黄浦江岸边洒满了淡淡的光芒。停泊在军用码头上的军舰甲板上暖洋洋的。
40岁的海军上校正领着自己12岁的外甥,在参观这艘由美国制造的护卫舰。外甥正好放寒假硬拖着舅舅要上舰看一看。这甥舅两人凭栏远眺,黄浦江上舰帆如云,水波不兴,一派暖洋洋的和平安宁景像,丝毫也看不到战争的硝烟和听不见隆隆的炮声。舅舅还不时摘下自己胸前的望远镜,让外甥看一看远处的海岛,谁也不会想到这是他们永久告别大陆的日子。
这甥舅两人正玩得高兴,突然传令员夹着电报本前来报告海军司令部的紧急电报:取消一切休假,军舰原地停泊,着令舰上全体官兵,整装待命,有紧急任务。从现在起舰上人员一律不许上岸。”这小外甥也只得随舅舅留在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