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为二,除疼痛之外的所有的知觉,都被那剧烈的痛意毫不留情的驱离身体。而失去了所有力气的破碎肢体,也根本无法支撑这沉重的身躯。
慕容猊无意识的向前踉跄了一步,另一只手抚上胸口,好像这样做便可减轻那生生的巨大疼痛。
望着视野里那张毫无生气的面孔……脑海里自动浮现的,却是与之完全不同的各种画面。鲜活的,生动的。八年间的时光在脑海里一闪而过,仿佛只有一瞬,又仿佛度过了漫长的好几个世纪……
对于这个一直沉默的跟在他身后的男人,他内心深处,是一直存有亏欠的。
知道他的感情,却不能给予全部的回应。只能自私的将人留在身边,却舍不得放开手。
身为韩逍时,他被阿森伤的太深,全然的信任换回的是无尽的失望和痛苦。自那以后,本就对爱情这种事情从不感兴趣的人,更是刻意在四遭砌起了一睹无形的墙壁。
他只有情人,却从未有过爱人。
但是现在看着眼前这细若游丝的男人,想到他是为了什么才变成这样,心痛之外,又不自觉的升起满满的懊悔与怜惜……
“……我去找赵永珑。”
低着头的人忽然开口,两人皆是一愣。
“他若愿意救人,那是最好。他若不愿……呵……我也没必要卖师兄的面子了!”
话没有说完,但那冰冷的语调和强势,却让屋内其余两人齐齐打了个冷颤。
慕容猊说完这句话,就推门而出。
然后在短短一小会后,又转身走了回来。身后半步处是优雅从容,一身白衣的赵永珑。再之后,便是各自抱了一个药箱的下人。
赵永珑的目光在重璟重严脸上扫过,然后又落到床上的人身上。
身后的下人恭敬小心的将药箱在床前桌子处摆好,然后飞快的就溜了出去。
把了脉,又掀开重印眼皮看了看,赵永珑在撩起下摆姿态优雅的在床前坐下,挥手示意重璟将其中一个药箱拿过来。
“你真的能救重印?”
站在一边的重印吞吞口水,有些小心的问道。
赵永珑面无表情的瞥他一眼,然后扭头从药箱里抽出一块细窄的黑色布卷,展开,上面赫然别着密密麻麻长短不一的银针。
重璟走到重严身边暗暗碰了一下他的后背,示意他别再多话。
赵永珑从那些银针里拈出一根,沾了点打开瓶子里的药水。
“你们两个出去,我救人的时候不喜欢有闲杂人等在旁边。”赵永珑一边将银针缓缓扎入重印小臂上,一边说道。
重严一听眉头一皱,刚要说些什么,就被重璟阻止:“那我们先出去了,赵公子有什么需要,高声喊一声就好。”
说罢,拉着不情愿的重严退了下去。
两人一走,屋内的闲杂人等就只剩下了慕容猊。
他安静的站在床尾处,看着赵永珑动作娴熟的刺入数根银针,又毫不在意的抽出,举到眼前细细观看。
赵永珑观察了许久,才将银针放下。
慕容猊心里顿时紧张起来,他不自觉的朝前迈了一步,还没开口,赵永珑清冷的嗓音就淡淡响了起来。
“放心,死不了的。”
“……江海那小子哭丧着脸让我一定要救他,我既然答应了,就不会食言。”从箱子里翻出几个药瓶,倒出几粒药丸,赵永珑道。
“养他那么多年,这是他求我的第二件事。”将药丸碾碎在水里,赵永珑示意慕容猊过来帮忙。
“我这个做人师傅的,看着自己徒弟眼巴巴望着我的可怜样,自然不忍让他失望……”
水被灌进重印嘴里,慕容猊伸出手指,将滑下的水痕拭去,垂下的黑眸里,有几丝异样的情绪散开。
“那小子从小就这样,看上去什么都不在乎吊儿郎当,其实心肠软的不行,跟个妇人似的……八年前的事也是那样……明明早就让他离开你,他却说什么都不愿意。搞到最后,慕容慬那小子逼上门来,闹出那么个结局,弄得自己一天到晚失魂落魄,事隔这么多年,又被当事人找上门来……真是……”
平日里不爱说话的赵永珑一反常态的说了许多,却一直是淡淡的表情,什么也看不出来。
“赵公子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不必这样拐弯抹角。”
不想再继续听下去,慕容猊忽然开口截断他。
赵永珑放下杯子,整了整长袍,然后走到慕容猊面前。
优美的唇角似乎闪过一丝笑意,然而待慕容猊再去看时,眼前那张精致容颜依旧是全然的淡然冷漠。
“我喜欢你的痛快。那就明说了吧。”
“我救他,作为交换,江海从此与你再无恩怨。”
一条人命换一段理不清的过往?
……说来,倒真是一桩划算的买卖。
慕容猊楞了楞,思忖半晌,然后缓缓抬起眼,轻轻点了头:“成交。”
有些惊讶于他的干脆,赵永珑微微眯起眼:“你的反应,倒和我预想的不同。”
“呵。”慕容猊又低下头,手指温柔的在重印的脸庞上慢慢游走,“过去的,远远没有现在拥有的重要。”
“……”
赵永珑看着他,接着若有所思的低头轻勾了勾唇,转身走到门外,吩咐重严去取纸笔。
重新走进来的时候,慕容猊正坐在床沿,弯着身子,轻吻着身下人的唇,散下的黑发披散在背上,有些顺着垂到床铺上,又有几缕落在按在床沿的手指上,随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