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的金少爷是恨他的啊,譬如延江该是温柔的啊,譬如这世界终究是好人多啊。
不过有了云默的事情在前,现在其实真的什么也不算颠覆了。
这世界上最可怕的事也莫过于此了,看着最爱的人背叛,钝刀子割肉似的,连疼都不晓得该如何说。
金钟仁看了一会儿电脑,才去看地板,看了也不知道其中玄妙,疑惑地嗯了一声:“刚才那个福寿花行?”他记忆力惊人,瞬间就想起来了,把电脑上的照片又打开,里面照片太多了,翻了好一会儿,这期间卞白贤还看到有张金钟仁在他父母家附近的照片,照片放的太快,他只匆匆一眼瞥到冒牌货身后有个挺眼熟的人。
一会儿要再看一遍,他想,在地上急匆匆地写:“我最后一次回家的时候,在这家花店买了束百合。”
那天其实真是一个意外,本来处理完了一些工作上的事天已经黑了,父母又要他回去,他狂喜之下也没时间买东西,便绕着小路去买了一束花,那晚的月亮是淡绿色的,像隔着一层纱,他走进花店,那里是只有一个女员工,问他要什么。
他不确定这个花店跟他有什么关系,但是思来想去,他变成魂魄前,唯一的交汇处就是那家花店了。
起码冒牌货出现在那里,总会有点意思的吧?
这个细节他想了好多天了,写出来不费力,金钟仁看的表情渐渐也严肃起来了,过了一会儿才问:“这个好像离你家有点远啊,你是为了去买蛋糕,没买到就顺便抄了近路吗?”
卞白贤有点佩服金钟仁的记忆力,确实,他家在城郊,那晚他原计划是去一家惯常的糕点物语去买点儿蛋糕带回去的,但是那天蛋糕很早就卖完了,于是他抄了近路回家,路上看到那家花店,就匆匆进去买了一束。
说起来,金钟仁似乎对他周围的事情特别理解,他想起来金钟仁一开始就有他家大门的钥匙,知道他把毕业照之类的藏在哪,有点别扭,怀疑其实很早之前,金少爷就对他暗自揣摩过。
五年里那个蛋糕店还未必在,路也未必没变,金钟仁居然都知道,看来是真的做过很多准备工作。
金钟仁的表情有点疑惑,沉吟了片刻,细长的手指按到了下颌上:“说来,其实我一直有个疑惑,你爸妈到底是为什么,突然又跟你好了的啊?”
卞白贤想了想,自己也不太清楚,他出柜了一年多,父母都跟他不来往,虽然他竭力补偿,想回去看个什么的,但是爸妈都不理他,也所以那天父母来了讯号说要他回去,他才兴奋才那样子。
他不太清楚金钟仁在疑惑什么,但是其实有点怕金钟仁,金少爷太高敏了,很多事情明明是局外人却能一针见血。
而有时候,一针见血固然爽快,但被放空血也太疼。
他没有回答,金钟仁便也沉默了,过了一会儿才爬起来收拾东西,慢腾腾地把电脑关了。
“我出去看看。”金钟仁说,心不在焉的样子,似乎在思考什么,“这家花店有点奇怪啊,你看到没有,门口还有花圈呢。”
多数情况下,金钟仁说话其实都更偏向喃喃自语,并不需要他回复,卞白贤听的有点慌,他那天晚上急匆匆的,真不知道那家是不是纯粹的花店,只记得里面有不少花,香水百合开的大大的,于是他便要了一束,卖花的小姑娘挺年轻,至多二十五,还冲他笑了笑。
他努力在记忆的缝隙里寻觅,甚至都记起那个小姑娘穿着红色的裙子了,但是就是想不起来,自己有没有看到花圈类的东西。
一般花店,都不会有花圈的吧,他惴惴地想,最多就是花篮啊。
金少爷很快就把阳台收拾了一下,打了一盆水过了擦地,便擦边交代:“我现在去看一下,来得及的话晚上就能回来了,你再仔细想想,还有什么没有回忆可疑的。”
也没什么好回忆的,卞白贤想,犹豫了一下,还是用最后一点血,在地砖上缓缓写道:“别一个人去。”
他不太清楚花店是不是有问题,但是金钟仁一个人去,好像挺危险的,他上下扫视了一下金公子,金少爷漂亮是足够漂亮,可如此的高挑瘦削,跟弱质美少年似的,实在看不出像有战斗力的。
他想让金钟仁跟延江一起去,一想延江也有事,便补充了一下:“带上长鸣。”
起码长鸣那一身腱子肉比金钟仁的能看多了。
金少爷嘴角勾的大大的,就差咧嘴大笑了,眼睛灿若星辰,过了一会儿却低着头,用力咬住唇,他极其漂亮,眉眼精致,咬唇的时候特别秀气,像个女孩子,但是却有股狠劲,眉梢吊的高高的。
卞白贤困惑地看了一会儿,才发现金公子是把唇咬破了,那些血从金公子的唇滴下,落在雪白的下颌上,都是一团暧昧的红。
“你手指能写字的话,理论上别的地方也能碰到血的对不对?”金钟仁笑眯眯的,太漂亮的人很占优势,一脸血的时候都是吊诡残艳的,现在这样反倒可怜巴巴的,“这么担心我,不如亲亲我。”
卞白贤浑身僵硬,不知道为什么很想打金钟仁一顿。
都什么时候了,这个人!为什么就不能老实一点,早上是摸一摸脸颊,现在是亲一亲,明天是不是要他咬一咬啊?
他有点无奈,呆了一会儿,终究熬不住金钟仁亮晶晶的眼睛,凑过去用手碰了碰金少爷的唇,后者笑眯眯的,过了一会儿才说。
“骗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