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

秋娘神色凝重的走进来，慕珩快步走到她面前问道：“容月呢？玄武回来了吗？”

他万分期待玄武能将容月带回来，哪怕这么多日行军舟车劳顿，他已身心俱疲，一想到容月，还是欢欣雀跃的。

他素来内敛，又不会将情绪写在脸上，但秋娘听他说话的声音都在颤抖，便知道他有多思念容月。

可他这思念……

秋娘笑了，笑的凄惨。

慕珩由秋娘抚养长大，这么多年头一回看到秋娘这般神情，愤怒中夹杂着痛恨，还有那么一丝无可奈何。

他莫名的紧张起来，“到底怎么了？是不是容月出事了！”

慕珩青筋直下紧紧抓住秋娘双肩，用力的捏着，双眸布满血丝，浑身散发着暴戾的气息。

“容月没有出事。”秋娘的笑容逐渐转冷，“只是玄武没能将她带回来。”

慕珩松了一口气，虽有失望，但知道容月没事总算松了一口气。

还没等他喘上两口气，一副担架便被人抬了进来，秋娘的声音很苍凉，“奴婢替玄武领罚，他没能将容月带回来，自己的命，也葬送了。”

轰——！

慕珩脑中一道惊雷响起，他整个人都僵硬了。

担架上白布被拉开的一刻，他瞪大眼睛，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着。

蹲下身子，他看着那一副残躯，指着它问秋娘，“玄武？不！这不可能！”

秋娘已泪流满面，嘴角却带着十分嘲讽的笑，她告诉慕珩，“主子，这就是玄武，只不过手法比较残忍，血肉模糊的让人难以辨认罢了。”

可玄武的衣裳配饰，兵器残躯，却并不阻碍人认出他。

尤其是，这么多年如亲人般相处的秋娘。

看见的第一瞬间，她的心便痛的碎裂。

她将慕珩当做子辈疼爱，玄武又何尝不是叫了她这么多年的大娘，跟她的儿子又有何区别？

阴暗潮湿的大殿，没有光芒，没有喧嚣嘈杂，玄武的尸首被放在殿中，慕珩在他身旁，呆坐了一整夜。

“主子，属下还是单身狗，秀恩爱可耻！”

“主子，什么时候赐属下一个媳妇？”

“主子，属下一定全力保护月公主。”

……

慕珩的手放在玄武停止跳动的心口，眼前不断掠过他的模样，他的一举一动。

就在他出兵之前，这小子还在跟他要媳妇，他说自己脑子笨，讨好不了姑娘，娶不到媳妇，要他给赐一个。

他还笑他，若大胜归来，定然赐他个媳妇，让他也成家。

可现在，他就算想给他一百个媳妇，又怎样？

秋娘再次打开殿门，让光芒刺痛慕珩的眼，她清冷如冰的声音响起，“主子，明楚国已亡，边关大胜，我们没有时间耽搁了。”

他们该走了，回到他们的归属地。

秋娘哀戚的慕珩又看向玄武，一阵眼泪便止不住的流下来。

慕珩整整坐了一夜，并不全是发呆，他也在挣扎，他也不相信。

可玄武身上那一截断袖，是颜后的凤袍，上面写着歪歪扭扭的四个字：血债血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