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这样近,却似乎很远很远,远得一辈子都无法靠近触摸……傅君盛的心从未如此痛过:“那么,元……裴四小姐,我能为你做些什么来弥补吗?我是诚心的,我真的觉得很抱歉。”
“傅世子。”察觉到他话语中的真挚,裴元歌心中叹了口气,看来傅君盛跟他的父亲还是有所不同的,不过……。“事到如今,寿昌伯府和裴府已经决裂,再无挽回的可能。将来傅世子会有傅世子的生活,我也会有我的生活,全然不相干。如果傅世子真的为我好,那么就请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
听到这绝情的话语,傅君盛面色更加苍白。
但他也明白,元歌说的是事情。傅君盛有些踉跄地后退两步,作揖道:“我明白了,以后我不会再来打扰裴四小姐。”说着,又转身对裴诸城和舒雪玉深深一揖,咽下了其他的话语,转身脚步沉重地离去。
然而,走到门口时,他忽然再也忍耐不住,转过身来,看着裴元歌疾声道:“元歌妹妹!”不在称呼她“裴四小姐”,而是叫元歌妹妹,“我是真的喜欢你,我是真的想娶你,我真的想保护你一辈子的,我真的……。真的……。觉得对不起你!元歌妹妹,你……。”
你是不是也喜欢我?你有没有喜欢我?你的怨恨是不是只是因为我的父母?
这些是他想要问的话,但是却像有着千斤重,哽在喉边,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即使事到如今,他们再也没有缔结良缘的可能,可是,他还是很想知道这些,很想听元歌妹妹也对他说声喜欢。可是,若不能结为夫妻,喜欢只是一种痛苦折磨,他又不舍得元歌妹妹受也这样的苦……。抑或,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也在隐隐害怕,害怕元歌妹妹的答案并非他所想听到的,所以问不出口。
百转千回之后,傅君盛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跑出了裴府。
纵步狂奔,直到跑到僻静无人的地方,傅君盛才停了下来,扶着墙,紧紧咬着唇,神色痛楚。颤抖着手,从袖中取出那把紫檀雕花折扇,各个月份的花朵所构成的扇面依旧精美逼真,散发着隐约的香味。他曾经很想要元歌妹妹给他绣的东西,好不容易拿到这把折扇做借口,想让她绣个扇袋送他。但那时候太过紧张,最后也没能说出口,心中遗憾不已,想着下次一定要让她给他绣东西。
却没想到,当时没有说出口,这辈子便也没有机会了。
现在再看着这把折扇,傅君盛顿时心如刀绞,忽然发疯一样,将精美的紫檀扇面一页一页地掰了下来,扔到地方,提脚拼命踩去,将那一朵朵花儿踩得凋零枯败,零落沾尘才停了下来。怔怔看着已经成为碎片的紫檀折扇,又忍不住伸手将那些碎片一片一片地拾起,捂在胸口处,失声痛哭。
为什么事情会到现在的地步?为什么他的父母要那么做?为什么命运要这样捉弄他?为什么……。对于这件事,他完全地无能为力?
也许是因为一生太顺遂,什么事情都能轻易做到,他曾经以为,自己是无所不能的。知道太后殿的那件事,才让他察觉到自己的胆怯;而这次的时候,更是让他看到了自己的软弱和无力。明明是喜欢元歌妹妹的,但是却对现在的局面无能为力……。
这样的他,真的算是男子汉大丈夫吗?
这样的他,就算将来能够取元歌妹妹,又能给她安稳和幸福吗?
他其实也只是笼中的金丝雀而已,没有经过风霜的洗礼,没有磨练出强有力的羽翼翅膀,甚至连父母的意思都无法违逆,根本无法保护想要保护的人……。他不要这样,被养在笼中过一辈子,他要成为能够翱翔九天的雄鹰,要强大起来,强大到有一天能够完全地保护想要保护的人!
傅君盛想着,心中暗暗地下定了决心。
听着傅君盛那些失态的话语,看着他踉跄离开的身影,裴诸城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相交九年,他还是看错了傅英杰,但是,从刚来的情形来看,君盛这孩子的确对元歌有意。如果不是发生这样的事情,其实他很不错,除了性子有些软弱之外,人品上进,能够接受意见,肯吃苦,完全没有京城纨绔的习气,只要加以磨练,磨去常年养尊处优养成的软弱,日后一定能够成为顶梁柱的。
可惜了……。
但很快的,裴诸城就抛开了这种想法,虽然说现在外面的舆论有利于歌儿,但毕竟被退过两次亲事,歌儿的清誉实在不能再出差错。正如歌儿所说的,事到如今,歌儿不宜再跟傅君盛再有任何牵扯,不然最后吃亏的只会是歌儿!
傅君盛的到来,显然又引来了退婚事件的阴霾,裴诸城和舒雪玉本来想安慰安慰裴元歌,没想到说着说着,到最后却变成了裴元歌安慰他们,两人顿时有些哭笑不得。
再回到静姝斋,天色已经全黑。
裴元歌本以为宇泓墨早就离开了,因此,跨入内室后,看到那个在她寝房里活蹦乱跳的红色身影,不由得吓了一跳,脱口问道:“你没走啊?”
宇泓墨拿了块布蒙在绣绷上,悬挂在中间,拿着裴元歌的绣针,穿上线,像练暗器一样,瞄准了位置飞射出去,在绣布上划出一道线,然后再跑到另外一边,同样瞄准位置射出去,就这样跑来跑去地射暗器,慢慢地弄出一个七扭八歪的“裴”字。正玩得不亦乐乎,见裴元歌进来,吓了一跳,忙把绣绷收起来,有力无气地趴在桌上,气息虚弱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