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然心里一咯噔,头在他爸爸的脖子上蹭了蹭,能从他鼻间浓重的酒气体会到他的恐慌。他是知道日后的一切,可是他爸不知道啊!难道现在要他说:“爸,你以后能坐拥千万资产。”就算说上一百遍,又有谁会信啊!而且,那还是他活着的时候的事,还不知道以后他爸的公司有没有被那个女人败光。
澄然只要一想到沈展颜就气的牙痒痒,当即决定,以后他不止要抓紧蒋兆川,还要守着他的钱。
“爸。”
“嗯?”
澄然迅速回想了一下他那几年有什么最红火,不过他上辈子翻墙逃课找大哥这种事干多了,这一想脑子里出现的就是遍地的网吧、纷飞的点卡、地下的录像室,跳动的企鹅……“要不我们去找找一个叫马化腾的人,他也在深圳。”
“找他干什么?”
“你找他入股做企鹅,我吃亏点,认他做干爹。最多等十年,以后我们就吃穿不愁了。”
蒋兆川足足沉默了五分钟,“你睡觉。”
澄然笑的满床打滚,又从床尾一路滚到蒋兆川胸口,脸上是蒋兆川看不见的认真神色,“爸,你尽管放手去做,你做什么我都不怕。钱总是要花在有用的地方,不管你能赚到多少钱,还是穷到什么都没有,钱不是最重要的,反正你都是我爸,我一辈子都会跟着你。”
他摸到蒋兆川颤抖的唇,“我要是十六岁就好了,能跟你一起赚钱。”
蒋兆川侧身搂住他,“十六岁就好好去上学,爸要你赚什么钱,以后爸的钱全部都是你的。”他亲了亲澄然的额头,闻到小孩身上的一股奶味,“宝宝,爸为了你,也一定要挣到好前程。”
鹏城的气候向来温暖又潮湿,春风吹遍大地的时候,蒋兆川心里的是石头终于不再压的那么重了。四月中旬,蒋兆川换了一身清爽的衣服,叫了一辆车,带澄然去了龙岗区的一个养殖场。中午十一点多他们到那,这地方已经有些偏僻了,绿意一路衍多,空气中都能嗅到湿漉漉的水汽。
到了养殖场,澄然一眼看到的就是几百亩的一片连着一片的明净水塘,剔透的能闪烁出世界上最耀眼的光芒。水面上有不少船只在打捞,一网网的河蚌堆积如山。场房里里外外都蹲满了工人,每个人都戴着手套,动作迅速又敏捷的撬开河蚌,再采集下一颗颗饱满的珍珠。人头聚攒的那么多,却出奇的安静,只能听到利落成一片的开蚌声。
其他人见到蒋兆川也置若罔闻,不过两秒就又埋头手上的事。等了几分钟,就有一个工人模样的人从场房里走过来,他戴着顶斗笠,一身深蓝的工作服,笑呵呵的摘下滑腻腻的手套,“蒋老板已经来了,真是不好意思,我今天刚打捞,实在抽不出空来。”
蒋兆川也客套的打过招呼,牵住好奇不已的澄然,“杨哥忙是应该的,我也是顺路过来,顺便看看那三个水塘。”
杨老板憨厚的脸上都是笑,直了腰,转眼就改了称呼,“我就喜欢小蒋你这样亲力亲为的,放心,我雇了十只船,还有两天就能打捞结束,到时候就把那三个水塘给你空出来,你放手干吧。”
他一路招呼着蒋兆川过去,水面金光闪动,船只有序排行,数十名工人齐齐撒网,落下的都是丰收的涟漪。
打捞工人们整齐的中气十足的吆喝中,船只的吃水量猛然一增。这激动人心的场面显然鼓舞了杨老板,他又口若悬河的自夸他这里是怎样的风水宝地。从水深,水流,说到水质,包括他的三角帆蚌每年给他培育了近五千斤的珍珠……澄然第一次听,还觉得津津有味,听到后面就觉得这男人实在太能说了,滔滔不绝的那嘴张的比河蚌还大。蒋兆川跟他接触更久,想必都已经听他说过很多次了,还是不厌其烦的附和点头,瞧的那杨老板心花怒放。
巡视过一片广袤的波光粼粼,杨老板突然搓手道:“小蒋,你慢慢看,我去换身衣服,我们中午一起吃个饭。”
“好,杨哥,你忙。”
杨老板摘下斗笠,非常没有形象的边扇风边走,走着走着又跑了起来,澄然被他滑稽的样子逗的直笑,“爸,他一点也不像个老板。”
蒋兆川似笑非笑,“别看表面,他可精明的很。”
澄然一听就紧张起来,“那他会骗你吗?”
“爸也不笨。”蒋兆川心情大好,蹲下来把澄然抱起,又往前走高,站到一个坡度上,指给他看那片水光,“等打捞结束,下面的那三个水塘就是爸爸的。”
澄然不懂,“为什么要用他家门口的,别的地方也有水。”
蒋兆川沉声道:“爸跑了好几个地方,杨氏养殖场不是最大,但环境很好。其他几个附近的土地都还在谈归属权。这两年工业繁华,爸怕的是,如果附近建起工厂,那排放的废水废料肯定有一部分要流到水塘里,受了污染,那就什么都没用了。杨老板肯定也担心这个问题,所以宁愿把这附近的近千亩地全买了下来,方便以后扩充。他资金流出去了,才让爸有了机会加进来。所以爸宁愿吃点亏,租赁这个高价的。”他又捏了捏澄然的鼻子,“而且这里不是太偏僻,以后就算忙起来爸爸也能经常回来。”
“我知道了。”澄然郑重的去看那片波光,由高处而望,当真是水天一线,无边无垠,温和又湿润的水雾笼罩住周围,淡水温柔的味道萦在鼻尖。碎锦含烟,像是美不胜收的鱼米乡。
第20章与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