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暗的力量正在靠近,就围绕在他和颜许身边,已经露出了獠牙,等着他们放松警惕之后一击致命。
颜许回到家里,他很累,这种累不是身体上的劳累,不是那种跑了几公里的路肌肉酸疼的感觉。而是心理上的,颜许去卫生间洗了把脸。
他对着镜子看自己,镜子里的男人脸色苍白,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他张开嘴看自己的口腔,然后发现牙龈已经在开始出血,颜许又掀开自己的衣服,他的肚皮上全部是青筋血丝,像蛇一样团在一起。
不仅如此,颜许的听觉似乎也出了问题,他站在窗口,却听不见路上车流鸣笛的声音。
打开电视机也必须把音量开到最高开能听见,而且听不太清晰。
这种感觉太可怕了,颜许双手紧握:“冷静下来……冷静……”
不知道作法的人用了什么方法,不仅让他的身体开始衰退,就连精神也受到了影响。最恐怖的地方就在于此处,一个处于极端暴躁情况下的人,怎么可能冷静下来去寻求解决的方法呢?
这几乎就是无解的。
颜许的内心此刻有一座火山,终年被白雪覆盖,但是这一次,火山蠢蠢欲动,等待着轰轰烈烈的喷发,岩浆要将一切都烧的片甲不留。
“我先去接蛋蛋和小墩儿,你记得把锦囊戴在身上。”景其琛千叮呤万嘱咐,像个老妈子一样放心不下。
颜许点点头:“你去吧,我知道照顾自己。”
看着颜许的样子景其琛不仅没有放心,反而觉得更加不安了。
“等我回来。”景其琛说道。
颜许点头。
他的耳边传来家门开启又关闭的声音,颜许躺倒在沙发上,锦囊被他揣在自己的上衣包里。他对着吊灯的光看自己的手。光线穿过手背,可是眼前对没有红色的血肉。
苍白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干了身体里的血。
不知道过了多久,颜许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颜许是很少做梦的,成年以后几乎就没做过什么梦了,但是这一次,颜许在梦中却看见了非常奇特的影像,就好像坐在巨幕电影院,他是唯一的观众。
“把孩子抱走。”黑发黑眼的男人穿着一件皮夹克,他浓眉大眼,气宇轩扬,此时此刻却汗流浃背,脸上和衣服上都是血迹。
他对着抱着婴儿站在门口的女人喊道:“快跑!”
女人脸色苍白,她站在原地看着自己的丈夫,最后只能点点头,抱着孩子从后门冲了出去。
之后颜许看到的几乎全部都是那个抱着孩子的女人。
女人从后门出去之后颜许才发现,这部电影的背景是在二十多年前,颜许觉得很熟,他小的时候就是在这样的街区里长大的。脏乱差,城市还没有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女人小心翼翼地挨着墙边走,看到有人的时候就背过身去,唯恐被人看见。她就像做贼一样,就连颜许看屏幕外看着都为她捏了一把汗。
不过她怀里的婴儿倒是很乖,一点声音也没有发出来。
明明女人的身后并没有人在追赶,但她就是给了颜许一种忙于奔命感觉。
然后——她跑到了河边。渡河的小船还没有坐满人,河对面就是一座大山,住了不少农户。大桥还没有修建好,所以坐船是过河唯一的选择。
“几个人?”艄公看起来五十多岁了,但是身子骨还算健朗。
女人的声音很低很轻,非常温柔:“我和孩子。”
“不算孩子的钱,一个人五毛钱。”艄公结果女人递过去的钱,然后帮忙扶了一把让女人上船。
女人坐在老旧的小船里,旁边有大妈看了她两眼,就被她怀里的婴儿吸引了目光。
“这孩子长得真好。”大妈一脸笑容地对女人说。
女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之后才有些僵硬的点点头。
大妈见女人搭理自己,话头就出来了:“这孩子几个月了?你老公呢?一个人出来可不太好。”
大约大妈们就是如此,她们在经历了几十年的人生之后,人到中年,一个个都变得热心肠起来。年轻的时候大多数都不是如此,然而岁数一大,心肠就软了,话就多了。
女人似乎有些慌张,她一直在左顾右望,似乎在着急为什么还没有开船。
她的声音极温柔,态度也很温婉,像是旧社会的大家闺秀,讲究笑不露齿:“孩子的爸爸在等我。”
大妈点点头,认为孩子的父亲应该就在对面的山头。
然后大妈开始和女人谈坐月子的事,说自己年轻时候生孩子的情形。两个生过孩子的女人忽然就变得惺惺相惜起来。
人终于坐满了,艄公解开了绳子,用桨把船推出岸边。
女人提着的心似乎终于放下了,她开始专心哄着自己怀里的宝宝。
“这孩子有名字吗?”大妈问道。
女人点头,她的嘴角有一抹笑容:“有的,他叫白止水。”
大妈皱了皱眉:“这名字不好,心如止水,没上进心可不行。”
孩子忽然大哭起来,女人的双臂如摇篮一样微微晃动,她的眉宇间全是温柔:“能健康的活下去就好,我没有奢求太多。”
大妈一拍大腿:“是啊,也是这个道理!”
河并不算宽,不过几分钟的工夫就到了对岸,女人穿着一条黑色的裙子,用纱巾遮住自己的大半张脸。确定没人看自己之后就钻进了森林。
颜许看着这个奇怪的女人带着她的孩子钻进深山老林,觉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