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回廊时,刘玉决定与王蕴之分道扬镳。待他踏入室内,几个婢女惊呼,纷纷看向他被咬出红印的脖颈。此时快步在走的刘玉是脚步一顿,回眸,正好与他的目光相撞。王蕴之抿唇而笑:“无碍,不过是只野猫而已,因贪念本公子倾城容色,非得要咬上一口。”
轻哼一声,刘玉飞快瞥头,暗骂着这厮自恋极致。里头的奴婢听闻,皆是万分心疼,说着:“郎君如玉的身子,怎可让野猫给碰了,那哪里是什么野猫,依奴婢看来那根本就是猛虎。”
王蕴之瞥了眼门边一闪而过的身影,笑了:“的确,猛如虎呢。”轻摸摸了有些疼意的脖颈,坐定后,唤来了几个贴身伺候的奴婢,和她们说起了明日便要出府之事。其实他的别院应有尽有,让她们准备,也不过是带些他的随身之物罢了。
其余奴婢都下去了,只剩下佩兰一人。
缓缓转过身来,吩咐佩兰为他束冠,她有些不解:“郎君颈上有伤,这......”他摆手,道了声无妨后,闭目半靠在案上,佩兰点头,起身恭敬地为她束发。片刻功夫后,廊上有个奴婢行礼,念着自家郎君正闭目养神着,就朝着佩兰使了个眼色,佩兰应下,轻声在他耳边说着,“郎君,赵郎来了。”
“嗯,请进来吧。”
廊上沉稳的步子声传来,王蕴之也睁开了眼,起身端坐。
身着黑衣的赵穆和几个奴婢打趣了下,就直直朝着室内走去,绕过屏风后,见了王蕴之束冠的模样,有些讶异:“你向来不喜束发,怎的今日.....”走到案前,赵穆弯腰,眯眼,但见了他脖颈处的红印,怔了会儿,而后哈哈大笑,“我倒是怎么回事呢,原来子远是想向昭告天下,你的娇娇女郎在你身上留下了定情信物了?”
他嘴角微勾,手指轻轻划过脖颈,淡淡说来:“不好吗?”
一时间,赵穆还真的语塞了,无奈笑笑,目光扫到佩兰时,见她低头伤神的模样,瞬时想起了什么。王蕴之摆手让佩兰下去,顺道让她去刘玉的院子,帮衬着些。赵穆坐定后,收敛了笑意,从袖中拿出一封信来,递到案上:“呵呵,这太后如今真是........”
展信一扫,王蕴之讥笑一声,面上已无方才的轻松。
信上写的是太后以及冯氏一族在朝堂上兴风作浪,倾轧司马氏。近日来更是将许多的宗亲封个郡王,赶至偏远地区,美其名曰效仿汉武推恩之令,广施皇家恩德。
王蕴之蹙眉,敲着案几,冷冷道来:“这冯氏真是了得,爬到了如今的位置,还不知足?”冯氏当年不过是士族中的小小一支,如今却妄想翻云覆雨,登上至高位了,可真是野心勃勃啊。
“子远,冯氏本不足为惧,可现下冯氏居然想毒杀陛下。而陛下为了保全司马氏王族,下了道圣旨——谁能为朕诛杀国贼,朕必将与之共享天下。”
下了圣旨,看来陛下真是走投无路,有如丧家之犬了?
“这般说来,这圣旨是失踪了?”
赵穆点头,不愧是子远,一语中的:“是,太后就怕这圣旨落入司马家的这些王爷手上,所以才下了这道推恩令,表面上是削藩,可实则......呵呵,怕是这些个王爷一到了封地,就会被冯氏一一诛灭了吧。”这些本都是王家之争,与士族无关,但是有了圣旨这一出,一切可都不一样了。赵穆顿了会儿,侧身望着跳动着的烛火,声音低沉,透着隐隐的不安,“子远,要知道领兵打仗,可不是我士族所擅长的。”
言尽于此,王蕴之自然是听出了弦外之音。士族无非是担心这圣旨落入了庶族手中,一旦庶族靠着刀剑护了司马氏的天下,便会凌驾于士族之上了。
点头,应了:“我知。”
见他这般,赵穆也不多说什么了,起身准备回府。走了几步,又问道:“方才听人说,你要搬去别院,可是真的?”王蕴之点头,赵穆皱起眉来,叹道,“也好,搬了也好,这本家虽好,却是眼线众多,委实压抑,他日我定会到府上一聚的。”目光扫到了他脖颈处的印记,笑笑,“不知那刘家女郎可会与你一道,还是你准备放她回府了?”
王蕴之回答地理所当然:“那女郎名义上还是我的婢女,主人既要走,她怎能不随?”赵穆摇头,笑了几声,告辞后提步就走。偌大的屋内只剩他一人了,摸摸脖颈上的痕迹,他轻勾嘴角,怕是明日一早就会流言纷纷了吧,忽然他很想看到那女郎听到时,是怎样的反应。
待第二日起来,正如他所料,王家上下都传遍了。
所以在佩兰要为他梳发时,他依旧坚持束冠。
廊下的奴婢们许久不见自家郎君如此打扮,瞥了眼后,都羞红了脸,叽叽喳喳地讨论着郎君束冠起来,添了分儒雅英气,越发令人挪不开眼了。有几个胆大的奴婢上前,歪着脑袋,睁着明亮的眼眸打量着,王蕴之没有丝毫恼怒,反倒笑问:“女郎呢?”
“阿玉在此。”
转身时,刘玉已款步而来,一袭绿衣,衬得她雪肤美肌的,浅浅笑着,整个人如浴春风,仿若从林间踏出,清新动人。恭敬地行礼后,王蕴之见到了她脖颈围着的绷带,微微挑眉中,她的声音就已传来:“昨夜月色迷人,阿玉一时贪看,竟被不知哪儿来的猫狠狠咬了一口。”抬头,望向他的脖颈,意有所指,“说起来,阿玉和郎君真有缘,昨日郎君可不就被猫伤过一回了嘛。”
奴婢们相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