吩咐一声后,他带队向唐王朱聿鐭追了下去,那名军官领着几个士兵,又拦在了马吉祥等人的面前。
这个时候,山坡上的战斗已经趋于白热化。
看到八旗兵精锐尽出,焦琏也把他最为信赖的亲兵派了上去,和原有的守军一起守在半山坡的胸墙后面。明军虽然总体战力低下,但是每个武将手下都有一些豢养的私兵,拿着最多的军饷,受到最好的训练,战斗力比普通官军强出一大截,都是看家底的精锐,轻易不会出战,在关键时刻派上去,往往却能够扭转战局。
现在就是关键时刻,山下的清军虽然还有很多,但是这一波进攻都是八旗精锐,如果能把他们打退,清军后面的进攻就会软弱无力,今天大概就能熬过去……至于明天怎么办,焦琏还没有细想,总之不外乎拼命死战,到时候再说吧。
统帅这支亲兵的是焦琏手下的另外一员猛将白贵,原有的守军主将名叫赵兴,两人麾下共有一千多名士兵,在胸墙后面层层叠叠排了七八层,后面的士兵把前面的士兵死死挤住,想逃跑也没地方跑,只能和敌人拼命搏杀。
八旗兵涌起的浪头撞上胸墙后,立刻腾起一片血色的浪花,随着隆隆的爆炸声,虎蹲炮和雷将军炸出一团团白色的硝烟,攻到壕沟前的清军又被打了下来,面对这种严密的防御阵型,只凭一股蛮劲的散兵冲锋很难破阵,更不要说阳朔兵还占有地利。
但是八旗兵并没有退下山坡,而是一起站在五十步内和明军对射,他们个个都是熟练的弓箭手,射速远远超过火铳,刚开始的时候一分钟能射五六支箭,很多明军刚刚举起石块和雷将军,就被弓箭迎面射倒,反而炸伤了不少自己人。
“火力压制”!
数百名八旗兵站在山坡上,专射明军的弓箭手、火铳兵和掷弹兵,以及投掷飞石檑木的士兵,成千上百的箭矢在空中嗖嗖飞过,残影几乎遮天蔽日……也有八旗兵不断倒下,但是经过两三分钟以命换命的僵持后,明军很快落到下风,反击的力量越来越弱,最后被八旗兵完全压制,前排的士兵都蹲在地上低着头,尽量躲在胸墙后面,后排的士兵则开始逃跑,被督战队毫不犹豫地砍翻几个后,其他人一起蹲下身子消极避战。
趁着这个机会,成群的八旗兵再次冲上胸墙,用虎牙刀朝下劈杀,然后一起跳进明军阵中,向前凶猛突击,转眼间就要破阵。
乱了!
阳朔兵和八旗兵纠缠在一起,已经没有清军射来的箭矢,但是明军阵型已乱,后面的八旗兵却收起弓箭往前冲,源源不断地跳过胸墙,向前的冲击力越来越大,终于打穿了阳朔兵的阵型。
破阵!
肉搏战中防守一方被破阵,其实已经分出了胜负,后面就是分割包围,崩溃逃跑,从后追杀……前面的战斗虽然惨烈,但是单方面的屠杀却更加血腥,大部分的伤亡都出现在这个过程中。
无奈!
焦琏站在山顶,紧捏的拳头几乎攥出水来,却不敢派兵上去救援,破阵一旦形成之后就势不可挡,溃兵会冲乱援兵的队形,把人马白白填进去却无法扭转败局,只能在二线阵地严阵以待,尽量挡住清军的攻势。
前几次打败仗,焦琏的亲兵没有太大损失,也就没有伤到元气,现在却眼睁睁看着亲兵队陷入重围,一个个熟悉的部下接连被砍倒,焦琏咬着牙心疼之极。突然间他感到非常后悔,刚才应该把白贵的亲兵队留在二线阵地,直接牺牲赵兴所部,在半山腰先挡一挡清军的锐气……但事已至此,后悔也没有用了,就看白贵能否自己杀出一条血路,带着亲兵队的大部分残部突围。
“该考虑撤退了。”
固尔玛浑竟然不惜代价地派出八旗兵和阳朔兵对射,大大出乎焦琏的意料,如果他仍然采用这样的进攻战术,山顶的二线阵地也守不住。
“女真不满万,满万不可敌。”对满清高级将领来说,每个八旗兵都是宝贝疙瘩,号称能够一个打十个,一个换十个都觉得亏的很,打仗的时候总是让绿营兵在前面当炮灰……按照这种以往的旧观念,八旗兵付出几百人的伤亡攻下三一二高地,肯定是得不偿失的,阳朔兵能够取得这样的战绩也是虽败犹荣,现在应该考虑撤退了。
但是败了就是败了,焦琏心中非常失落,这场死守到底的豪赌最后还是输了,阳朔兵凝聚了他的满腔心血和希望,却没能挺过这一关变成真正的强军,反而损失惨重。
“该把唐王送走了。”他下意识地回头向山梁看去,却骤然瞪大了眼睛。
山梁上,唐王朱聿鐭迎面奔来,身后跟着一小队楚军,其中一人还举着龙旗。
一路本来,朱聿鐭气喘吁吁,身上的罩甲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下,只穿着一身绣着四爪龙纹的弁服戎装,头上的金盔歪戴着,再加上笨拙的脚步看起来很滑稽,脸上的神情却非常急切。
怎么回事?还来添乱!焦琏一皱眉头,对部将刘起蛟喝道:“快去把唐王殿下拦住,送往后山!”
刘起蛟是焦琏手下最后一员大将,负责把守二线阵地,正在全神贯注看着山坡上的战场,听到焦琏的命令稍微耽搁了一下。就在这个时候,朱聿鐭却已经奔上山顶,从运送弹药器械的辅兵手中接过一块石头,身子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