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义营在抚州一带逗留不动,引起了一部分将领的不安。
进入江西之后,恭义营一直是打了就走,寻找清军的薄弱环节下手,才能从容转战,始终占据主动。但是,恭义营和抚州义兵会师之后,在抚州府已经呆了二十天左右,金声桓不断调兵遣将,形成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不断向中间挤压,形势又变得险峻起来。
抚州位于江西省中部,属于兵法上所说的“四战之地”,恭义营只占据了几座县城,府城还在清军手中,金声桓的六七万大军从几个方向压过来,守无可守。
吕仁青和滕双林对此很是担心,找到了汪克凡。
“云台,我们不能继续留在抚州,应该动一动了。”滕双林说道:“乐安县已经失守,鞑子的前锋逼近宜黄县,再不走就被关门打狗喽!”
“好啊,我正准备走呢,就等揭军门那里征调船只。”汪克凡胸有成竹。
吕仁青问道:“云台兄,你要去鄱阳湖还是建昌府?”
如果乘船顺抚河北上,进入鄱阳湖当然天地开阔,但是那里有清军的水师,南昌府还有重兵把守,恭义营很难冲破清军的防线。如果沿抚河逆流而上,就是与福建交界的建昌府,难道说,汪克凡要去福建?
“都不是,我要再回吉安府。”汪克凡的最终目标是汀州,不可能北上,直接进入福建却会打草惊蛇,只能杀回吉安府继续调动清军。
滕双林和吕仁青对视一眼,很不理解。
“云台,我和仁青老弟商量过了,要么尽快南下救援赣州,要么去饶州府跳到鄱阳湖以东。再回吉安府恐怕不妥……”
滕双林的方案自有道理,趁着清军的包围圈还没有合拢,恭义营南下救援赣州,自身也安全得多。退而求其次,可以向东北进入饶州府,和刚刚反正的饶州守将潘永禧会师,也能暂时避开清军的锋芒。
而去吉安府,就还处在清军的包围中,一路上的风险先不说,就算再次打下吉安府。也肯定守不住——这么做的意义何在?难道要退回湖广么?
“二打吉安府,就是要把清军调动起来,让他们摸不着头脑。”汪克凡的目的其实很简单,就是要通过往来穿插,把清军主力往北调。往西调,离汀州越远越好。
算算时间。离隆武帝汀州遇难还有一个月左右。马上就到最后的冲刺阶段,赣州前线的清军已经被调走了三四万人,汪克凡耐心留在抚州,就是等他们北上。
“云台,我们这样跑来跑去的,总不是个长远之计。”
滕双林不理解汪克凡的用意。但看他拿定了主意,也不敢多劝。打仗嘛,总有个战略目的,这样子来回流窜。部队会越来越疲惫,只要一招不慎,就是全军覆没……
恭义营的将领猜不透汪克凡的意图,金声桓也同样猜不透。
恭义营进入江西之后,金声桓一开始摸不清他们的虚实,一度以为就是一伙竖旗造反的抗清义兵,但连着吃几个大亏,他经过多方打探,终于搞清了对手是谁。
汪克凡,这个名字他非常熟悉,没想到当初一个小小的把总,竟然成了足堪匹敌的对手。
胜败乃兵家常事,金声桓连丢了几个县城,但并没有伤到元气,吉安府失守问题也不大,反正高进库是江浙绿营,死光了他也不心疼……但是,抚河一战被偷营劫寨,却把金声桓打疼了。
这一仗伤亡惨重不说,关键是损失的铠甲太多了,刀枪没了容易补充,铠甲却价值昂贵,制作困难。士兵没了铠甲,战斗力差的不是一个等级,虽然战后收拢了几千名溃兵,但这支部队基本上也废了。
更重要的是,被恭义营这么一搅和,江西各地处处冒烟,抗清义兵此起彼伏,已经有些控制不住形势了。
按照金声桓原来的计划,要仅凭自己的兵力拿下江西全省,在满清主子面前好好露回脸,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份功劳足够他升为提督……江西战局现在搞成这个样子,让他很被动。
金声桓只好暂缓攻打赣州,先全力剿灭恭义营这个心腹大患。
恭义营最让他头疼的就是流窜不定,往往从意想不到的地方发力,吉安府一战他以为十拿九稳,不料对方能攻破坚固的府城,轻易跳出了包围圈。这次包围抚州府,金声桓一不小心,在抚河边又吃了个大亏,变得更加谨慎。
他调集重兵支援南昌府,征集数万百姓挖掘深壕,防止恭义营再次窜入江西北部,又从赣州抽调两万人马,赶往建昌府封堵东南方向,自己则带着两三万主力,从西南方向杀往抚州府。
按照恭义营的风格,应该很快向清军兵力薄弱的地区转移,金声桓打算把他们逼出江西,不管去福建还是浙江,都交给博洛的八旗兵处理。但是,恭义营却在抚州逗留不走,令金声桓喜出望外,只要再给他两三天时间,就能完成对恭义营的合围,连突围逃窜的机会都没有。
这明显违反常理,恭义营冒着巨大的风险,一直呆在抚州干什么?
就在这个时候,手下送来一个惊人的情报,汪克凡派出一支骑兵,去福建邵武府救出了傅冠一家人,其中就有汪克凡的岳父岳母。
“嗬,还是个多情种子!”金声桓莫名其妙。
傅冠虽然身份贵重,但已经致仕归乡,汪克凡把他接到军中,又有什么用处?汪克凡为了讨好女人,竟然置大军于险地,看来也是个不成大事的无能之辈!
看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