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迎王师,无人胆敢不跪。
除了马蛟麟、黑运昌和安景炎之外,岳州府还有二三十名文武官员,以及近百名亲兵随从,在官道旁黑压压跪了一片,巍然壮观。
不料大清“王师”突然变成了明军,祖可法也变成了汪克凡,随着汪克凡一声令下,恭义营的士兵如狼似虎地扑了上去,把他们全部拿下,缴械生擒……事发突然,几乎没有人反抗,虽然有个别死硬分子试图逃跑,但恭义营的骑兵立刻追了上去,挥舞斩马刀将他们一一砍杀。
无人漏网!
在长枪和钢刀的威胁下,所有人全部跪地抱头,以免他们突然暴起反抗。黑马二将被押到一旁,口中仍在不停地大喊大叫,咒骂恐吓哀求不断……钢刀挥起,人头落下,两具尸体扑通通倒在地上,世界突然安静了。
鸦雀无声!
安景炎等人跪在地上,身子不停地瑟瑟发抖,嘴里却好像塞进了麻核,发不出半点声音。
清军到底去哪了,汪克凡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博尔辉又是怎么死的……这些都不再是问题,他们现在唯一关心的,就是自己会不会也被杀掉。
沉默良久,汪克凡终于开口。
“安知府,请起来吧。”
“安某不敢!安某不敢!安某有罪……”
“哎——!安知府设下妙计,将马蛟麟、黑运昌两个叛贼引到此处一举斩杀,为朝廷除去了心腹大患,何罪之有?”汪克凡把他扶了起来,笑呵呵地说道:“安知府不但无罪,反而是大大的有功……”
这个转折太过意外,安景炎楞了半晌才反应过来。
“惭愧。惭愧!本府被这两个叛贼胁迫,虚与委蛇之余,一直在焦急等候朝廷官兵,幸好汪将军及时赶到,才算没有酿成大祸……”安景炎犹犹豫豫,一边说着,一边看着汪克凡的脸色。他胆子小,脑子转的也不够快,汪克凡的杆子已经递过来了,他还是不敢向上爬。只想尽量把自己的罪责减轻一点。
汪克凡要的可不是这种效果。
“哎——,此事都是安知府的功劳,本将只是武弁走卒,奉命行事罢了。”汪克凡笑道:“安知府运筹帷幄,早就定下了除去黑马二贼的妙计。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么?待岳州府事态一定。我必会向何军门、堵军门上疏分解此事……”
无论什么时候。斗争都要采取策略,汪克凡杀了黑马二将,就要留下安景炎做挡箭牌。
他毫不犹豫地杀掉黑马二将,除了惩治叛徒,以绝后患之外,更重要的目的是为了立威。为了稳定岳州府的形势。
黑马二将手下都有数千人马,兵力是恭义营的两倍,如果不能干净利落地解决他们,一场恶战在所难免。甚至会影响整个湖广战局。蛇无头不行,杀掉黑马二将,他们的部下没有了效忠的对象,加以雷厉风行的手段,就能兵不血刃地解决这两支叛军,不至于闹出大乱子。
为了避免叛军狗急跳墙,就需要岳州府的官员配合,安景炎虽然有叛变投敌的企图,汪克凡现在却不能杀他,而且正相反,还要与他合作。
除此之外,汪克凡也有一些个人的打算。
他只是一个小小的守备,黑马二人却都是副将,比他高了好几级,虽然有叛变投敌的证据,按程序也不该由汪克凡杀掉。等到岳州府的危机过去之后,肯定有人会抓着这件事做文章,汪克凡跑不了一个嚣张跋扈,居心叵测的罪名。
这倒不冤枉,汪克凡的确别有用心。
他此次出兵岳州,既是为国解难,也有扩充个人势力的目的。杀其将,并其兵,夺取岳州府地盘,汪克凡落下了所有的实惠,免不了引来各种攻讦责问,把安景炎推到前面,可以遮风挡雨。
况且他没有自己的文官班底,想要顺利控制岳州,想要保证岳州府正常运转,就得依赖原来的岳州官吏。安景炎性格懦弱,又有叛变投敌的前科,小辫子始终在汪克凡手里攥着,无论怎么摆布都随心所欲。
如果把安景炎搞下去,何腾蛟和堵胤锡肯定会再派一个知府来,未必有安景炎听话……
把安景炎安抚住,汪克凡调转枪口,开始收拾马蛟麟和黑运昌的部下。
“马蛟麟、黑运昌丧心病狂,要向满清鞑子投降,他们的下场你们都看见了!”
随着他一声怒喝,黑马二人的部将亲兵都低下头去,场中没有一个人敢说话,只听到他们粗重紧张的呼吸声。
“你等追随黑马二贼,剃头降清,虽是从犯,也理应严惩!”
汪克凡又有意顿了一下,直到空气中的紧张气氛达到了极点,才放缓语气说道:“不过诸位本是大明的忠诚将士,一时被黑马二贼胁迫蒙蔽,才犯下了这滔天大罪……本将愿给你们一条生路,只要谁能站出来指认黑马二贼的死党,本将保他有功无罪!”
光杀掉马蛟麟和黑运昌还不行,要把他的心腹骨干一网打尽。
“……”
没人答话,甚至没人敢动一下。
大义灭亲不是好玩的,今天站出来指认黑马亲信,明天回到军营,就可能遭了黑手暗算。
“都是铁了心投降鞑子么?好吧,通通砍了!”汪克凡半真半假,恐吓威胁。
“汪将军饶命!汪将军饶命!我等,我等都是大明忠臣,都是被黑马二贼逼迫的!”终于有人说话了,却把所有责任都推到马蛟麟和黑运昌身上,立刻引起了一片附和之声,好几名黑马部将一起开口,声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