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有追逐光明的飞蛾扑上去,扑扑地拍打着翅膀,在水泥地上形成巨大的黑影。
街道上,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正费力地推着摊车。男人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眼睛细长而明亮,他的手也又细又长,完美得像是细心雕刻出来的艺术品。只是他的脚下却有些不方便,一高一低的,竟然是个跛子。
“梓荣,我来推。”被称为梓荣的男人身后是个二十来岁的少妇,她随意披散着长发,不施粉黛的瓜子脸白净而妩媚。夜风吹起她鬓脚垂下的秀发,露出一条狰狞可怕的刀疤。
“没事,我能行。你累了一天,先歇歇。”男人笑着推开少妇扶车的手,他笑起来细长的眼睛弯成两个月牙,牙齿雪白而整齐。
两人合力推着摊车,前方突然传来喧闹的喊杀声。
男子向前方看了看,皱着眉头将摊车推到街边停下,准备让那些人过去。
“咦,那不是梓钧吗?”少妇惊讶地指着跑在最前面的少年。
男子定睛把人看清,突然拔出火炉的封盖,将里面通红的火炭全部倒进一个铝锅里,同时把一只本来就滚烫的火钩插到炭火中。
等王梓钧跑近,男子突然喊道:“梓钧,过来!”
王梓钧一愣,随即喜道:“大哥!大嫂!”
这男子正是王梓钧的大哥铁豹子王梓荣,少妇是王梓荣的女人――竹联十三妹中的老七,血凤吴晓珍。
王梓荣一手提着装满炭火的铝锅,里面还插着一把快要烧红的铁钩子,一瘸一拐走上前去,朝对面的太保喊道:“哪条路上的兄弟?追我弟弟有什么事?”
“去你妈的,死跛子!四海帮办事,不想死快点滚开!”那个最先被王梓钧刺伤的人看样子是这些太保的头目,此时肩膀上用白布包着伤口,一脸狰狞地走过来。
“啊,原来是四海帮的大哥,真抱歉!”王梓荣笑嘻嘻地走过去。
吴晓珍抽出摊车里用来切鱿鱼的菜刀,朝王梓钧丢了个眼神,也跟了上去。
王梓钧想要逃跑,但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见面的大哥大嫂猛成这样,居然主动朝几十人冲过去。
等王梓荣走近的时候,对方突然有一人面露惊容,大叫道:“小心,是跛豹子!”
就在那人说话的瞬间,王梓荣突然把烧红的铁钩取出,装满炭火的铝锅扔向了对面。
“啊!”亮红色的炭火漫天纷飞,不少落到太保们的头发上、脸上,发出“呲呲”的声音。王梓荣手持着烧红的铁钩,跛着脚就杀进了人群,通红滚烫的铁钩子照着脑袋乱抽。
王梓钧的大嫂吴晓珍在自己男人动手的瞬间,提着菜刀就冲了上去,唳叫着疯狂劈砍。
王梓钧目瞪口呆地看着大杀四方的大哥大嫂,想了下,只能硬着头皮提着西瓜刀反身冲了回去。
……
吴敦带着人一路狂奔,他娘的四海帮居然敢带人冲进了西门町。
西门町可是竹联帮的地盘,而且油水又多,哪里能放任四海帮的人捞过界。
虽然竹联帮现在正在走下坡路,虽然西门町本就是从四海帮手里抢过来的地盘,但鸭霸子(陈启礼)蹲班房前把西门町交给自己管理,就绝对不能出现任何闪失。
一路追过来,街巷里一片狼藉。吴敦抓住街边的小贩一问,才知道四海帮几十人过来居然是在追杀一个年轻人。
“敦哥,前面有人和四海帮打起来了!”一个前哨小弟跑过来说。
吴敦抽出一把尺二刀片,冲在最前面吼道:“干死四海帮的狗杂种!”
“干死四海帮!”吴敦身后二十多个竹联帮成员跟着大吼。
等跑得近了,吴敦才看清前边居然是几十人围着三个人在砍。那三人二男一女,背抵着背,沉着地应付着四面的敌人,虽然时不时被砍中,却牢牢地坚守在原地,而地上却被他们三人砍翻了十多个。
“是豹子哥和珍姐!”眼尖的小弟喊道。
吴敦一听是王梓荣,不由想起了三年前的香港之战,顿时血液上涌,脚下速度更快,带着小弟就杀过去。
香港之战,又叫香港西餐厅之战,是竹联帮从学生帮派过度到社会帮派的转折点。
香港西餐厅不在香港,也非真正的西餐厅,而是台北中山北路那边的一家夜总会。中山路一带是块肥肉,油水丰厚,一向由地方角头帮派牛埔帮把持。
后来竹联帮为了寻求发展,陈启礼亲自去香港西餐厅当经理看场子,这引起了牛埔帮的不满。一天晚上,牛埔帮几百个人冲来,手里还拿着土制炸弹,而陈启礼这边只有十多个人,人手一把刀。
包括吴敦和王梓荣在内,竹联帮十多个兄弟抱团守在门口,血战近一个小时。最终结果是牛埔帮几十人被砍伤,剩下的数百人被赶来救援的一百多竹联帮众杀跑,而竹联帮这边居然只有吴敦受了轻伤。
此战之后,竹联帮成功入主中山北路,作为此战统帅的陈启礼也因此声名鹊起,被推举为竹联帮总堂主。
“豹子哥,我来了!”吴敦远远地就兴奋地大吼道。
吴敦被人称为笑面虎,是因为他平时都是一脸憨笑,心底却鬼得很;而他还有一个名号叫做鬼见愁,却是因为他经常不按规矩办事,是个人来疯的性格,办起事让敌人常常头痛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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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4【指点迷津】
夜晚的街头,四十多个四海帮的成员围着三人疯狂劈砍。但几分钟过去,被围住的三人虽然身披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