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芒穿过明净的玻璃窗照在他的脸上,将他清秀的眉眼一笔一画描摹。他面无表情地看着霍沂,仿佛下一秒就会笑出一个“呵呵”。
霍沂简单脑补了一下顾也凡标志性的嘲讽表情,当时就恨得朝顾也凡的头上拍了过去:“我tm说正经的!”
“我也是说正经的。”顾也凡身体往后一闪,抓住霍沂挥过来的爪子,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对啊?那个什么无忧的这么大能耐?我还是头一次看你帮哪个八卦男主角洗白啊。”
这句话仿佛是武林高手随手一点,点住了霍沂的哑穴,平日里那张滔滔不绝的嘴突然没了声音,但他又急切地想要解释些什么,表情都扭曲起来。两个人一站一坐大眼瞪小眼了好半晌,才终于听到霍沂讪讪地挤出一句:“人家要是无辜的,那也不能乱八卦嘛,这是素质,素质。”
说完还自己点了点头,以示正确。
——怎么听怎么假。
顾也凡挑挑眉,最终还是放弃了刨根问底,转而翻书听课。
这节是世界文学史,中文系的大课,零零总总足有一百多人。
层层叠叠的人墙挡在前排,上了年纪的老师眼神不好,因为缺睡,现在觉得非常困。种种条件加在一起,顾也凡衡量再三,终于没能抵挡住睡意的诱惑,很快阵亡,趴在桌子上会了周公。
于是他没有看见后排一个高大的男生看着他的睡颜若有所思。
有些事似乎除了“缘分”二字找不到其他形容,比如此时此刻。
沈竞溪回国以后考了个中文系研究生是有原因的,一来他从小在国外长大,中文对他来说反而算是外语,可能因为常玩网游的关系对网络用语还比较熟悉,真是传统语文那套拿出来对付他,估计只能一知半解的去猜;他大哥沈思明十分担忧他的语言水平,毕竟沈家是要做生意的,万一将来有一天脑子一时没转过弯来被那些合同条款里弯弯绕绕的咬文嚼字给堵了思路,黑纸白字的被坑了找律师都来不及。再者,中文系稍微清闲些,能让沈竞溪匀出点帮衬家里生意的时间,也能让他在一个比较无压力的情况下渐渐适应国内的生活。
出于提升国语水平的目的,再加上今天早上沈三少正好有时间,就来旁听这堂其实和他没什么关系的本科生课程——研究生是有另外的文学史课程的,更加晦涩难懂而已。
他选了最后一排门边的位置,方便他随时开溜,这让他听见了霍沂和顾也凡走进来时对话里的熟悉字眼,他便下意识地留神去听,还抬头看了两人一眼。
顾少爷的颜值,那是花丛里流连过,被无数追求者痴迷的眼神鉴定过的真金白银,沈竞溪虽然见过不少美人,这会儿视线也在顾也凡的脸上多停留了两秒,而就是这多出来的两秒钟,让他被迫听了半段无忧的八卦——这还是个老熟人,如果不是恰好同名的话。
那时候他在做毕业论文,闲的只能在家打游戏。国外的夜店虽然也有火辣的洋妞,但他骨子里到底是个华人,对那些西洋面孔的女人实在兴致缺缺;华人圈里泡过一两个,后来也腻了,毕竟圈子小,窝边草吃多会咬到舌头,到最后,除了几个为数不多的真朋友外,空闲时间只能当个蹲在屋里长蘑菇的游戏废宅。
战场竞技场擂台赛玩了个圈,再想消遣怎么办呢?最后他发现的新乐子就是阵营战,研究地图和战术,极有挑战性,也因此认识了几个不错的搭档,其中就有无忧。为了方便协调时间,保证阵营战的时候至少有一个指挥在线,几个人彼此通过电话,他指挥的时候和无忧搭档最多,不仅交换了手机号,还交换了名字和不少故事。苏佑这个人吧……他摸出自己的手机,通讯录翻到了靠后的一页上,第一个名字正好显示着“苏佑”,他很罕见地轻声叹了口气。
这是个回忆起来就让旁观者都有点心塞的故事,沈竞溪刚有点出神,微信来了条新消息。
gyfy:今夜有空赏脸约个饭么亲?家中无人宝宝好慌tat。
——得,樊奕这活宝,今天又没吃药。他瞬间就忘记了苏佑的故事,专心对付这只混世魔王。
说起樊奕这位爷,那是沈竞溪大学时认识一朵奇葩。樊家军商政都有点人,是真正的豪门,这小子作为樊家老爷子最宠的孙子,当之无愧的活出了个三代的大爷样,据他自己所说,除了他爷爷,也就是对门邻居家的小弟弟的话他能听进去两句,其他人一概拿他没辙,想要月亮都得帮他造飞船。他爸妈终于在他十八岁那年忍无可忍,把他送到国外深造,眼不见为净。
他和沈竞溪岁数相仿,身家相当,也比较投缘,就玩到了一起。这回沈竞溪回了国,樊少爷在国外空虚寂寞冷,找了个好时机把父母哄高兴了,终于刑满释放,也回国了。
沈竞溪:我家里没有饭吃。
gyfy哥你在哪儿?
沈竞溪:h大。
gyfy:那你开车了吧?我下午5点来找你~
沈竞溪:嗯。
沈竞溪:对了,你明天睡醒就来找我。
gyfy:帮你弄宴会吗?好哒~~
沈竞溪:剩一些需要现场安排的工作,你明天早点来帮忙。你父母来吗?
gyfy:不知道,没说。反正我来也一样。
樊奕在樊家的地位稳固的很,就算他上窜下跳玩的没谱甚至被爸妈一怒之下塞到了大洋彼岸,也足够当樊家代表。沈竞溪随口一问,并不纠结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