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套话之后,便有些着急地在一群人中寻找季先生的身影。
“说是季先生,逃走了……”边兴小声道。
军长出来证实,“那天季先生说要方便,被看守带出去了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陈博涉听到之后心里一沉,勃然大怒,“他怎么能一个人出去?季先生是死是活,你们知道吗?”
“属下知罪,将军息怒。”军长赶紧认错,“但那个首领对季先生颇为赏识,应该不会杀的吧……我们所有的人,他都没杀。”
陈博涉有些颓然,“怎么会这样……”
“季先生足智多谋,一定不会出事。”边兴急忙开解,“我们山中也没有发现尸体,季先生想必早已经逃出陇南山中了。”
陈博涉抬起头来,有些茫然的样子,“如果他能逃出去,为什么不回来?”
边兴和军长面面相觑,不知作何解释。
“终究是留不住,要走的吗?”陈博涉仿佛是在喃喃自语。他一直有一个感觉,觉得季先生是要走的,迟走早走,都是要走,而且走了之后,一定会让他无所寻觅。
之前这丁朗宅中,季先生居然戴着人皮面具在他的眼皮子底下说着“不曾见过”,铁了心了要将自己藏匿起来。若他真的这么想,这么做了,自己恐怕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的。
只要是季先生不想让自己找到,自己就一定就找不到了。
陈博涉何曾有过这样被动的局面?无论是领兵在前,还是运筹在后,他都会主动制敌,攻其不意。何曾想到遇到了这么个人儿,自己是碰不得,得罪不得,猜不透,捉摸不定,甚至连留也留不住。
许以厚禄能怎样?加官进爵能怎样?终究留不住人心。
那个人儿说走便走,说消失便消失,连个影信儿都没有。
自己这个主公,当得可真够失败的。
——
陈博涉去了云霁的宅子,去了好几次。
季先生走的时候是夏初,芍药开花正当时,现在已经是初秋,芍药开败了,落了满地芳华。院子里的香气也弥散了,那个跟季先生一样的香气,现在也同它的主人一样无处寻觅了。
“陈将军。”小厮见他只行了礼,便退下了,不敢过多打扰。这段日子,陈将军经常会坐在季先生的房间里。有时是几分钟,有时是半刻钟。有时在屋子里四处走走,左踱右踱,有时只是静静地坐着,摸了摸床铺,拍了拍枕头。
季先生的屋子很是清贫,连个装饰都没有。别人文人至少还有个青瓷花瓶,养一株兰,两枝梅,唯有季先生的房间里,除了床铺、桌子、柜子之外,就只有一个屏风了。
那个屏风上画着苍松和翠竹的模样,古朴而不女气。其实季先生整个人也是这样,总是古板着脸,不苟言笑,看起来是一副老陈而守旧的做派,言行举止也是得体而宽厚,丝毫不显女气。
只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会对这样一个清淡如兰的人,生出些许妄想来。
那天季先生洗完澡后就躲在那个屏风后面,说是洗完了澡,正在换衣,不便见他。他迷迷糊糊地说了好些话,说了些什么,自己都不太记得了,摸索到了床边,倒头便睡。
床铺上有芍药花香,是季先生的味道,他睡得十分惬意。
而睡梦中,他觉得季先生的脸仿佛变了个人儿似的。变得年轻,变得美貌,变得像女子,变得……
无端生出了妩媚和俏丽,变得明媚而动人。
当时陈博涉被自己的“梦境”吓了一跳,以为是自己就不得疏解,故而怀春。后来又在想,会不会是因为自己对季先生心存幻想,从而有了这么个梦境。
而现在,他又回想起当时似乎将那个丽人抱住了,箍在了胸口,然后沉沉地睡了过去。
似乎……不止是梦境那么简单。
第39章弟弟+小虐饼
如果是梦的话……陈博涉看了看自己的手。
如今坐在季先生的床上的时候,那一夜的场景似乎又回来了。
他只觉得是季先生趴在自己身上,或者说是自己将季先生按在了怀里,但那个人却又不是季先生的脸。
一时间恍恍惚惚,真假难辨,唯有手头残留的触感,似乎还在。
那柔软而纤瘦的身子,无奈地被自己掌控着动弹不得,只能顺从地趴在自己的胸膛之上。肌肤相贴之处,热量仿佛从刚刚触碰到的一点扩散开来,迅速蔓延到了全身。
一种安心而安宁的感觉笼罩着他,令他只想一直这么下去,于是沉沉睡去。
只愿得此一人,岁月静好。
陈博涉握了个拳头,仿佛是生怕手里的感觉会消失一般。
那天他拥抱的人儿,到底是不是季先生呢?
——
云霁在广桦镇整理了一下行装,买了两匹马之后,跟白虎一同往景国赶路。
景国位于西南方,本是西南侯司空震的封地。
北蛮统治期间,西南侯名义上是归顺了异族朝廷,实际上却是成了国中之国,同时也避免了战火的殃及。
后来乱世起,群雄逐鹿,司空震趁势而起,宣布自立一国。
不同于宣桦二国同属红幡帮,富香二国同属青云帮,景国没什么帮派,也没什么匪兵。西南侯的军队本就是由西南侯一兵一卒训练出来的子弟兵。
由于接受过多年的正规训练,领着西南侯的兵饷,所以无论是战力战术还是军事素养,都跟朝廷的正规军队不相上下。而忠心程度,更为七国之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