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墙壁上的挂钟指针,已经跑过了近两小时的刻度。
很快,文件已经翻到末页。
那里已经没有物资分项和数据,而是一封带有强烈指控和怨毒的信。充满无可抑制的愤怒和哀求,浓浓的悲伤与哀痛。透过信纸,完全可以感受到写信人想要复仇的狂暴心理。
老人精明的目光迅速扫过信纸,不以为意地笑笑,把文件随手摆在一边。然后端起桌上的杯子,抿了一口茶水,随手按下旁边召唤仆人的电铃。
一名身穿蓝色号衣的中年人很快走进房间。他脚步轻盈,步伐稳健,却没有发出丝毫声响。显然,是长期训练的结果。
中年仆人走到沙发前,垂手站住,微躬着腰,默默等候吩咐。
老人看着瓷杯里微微晃动的茶叶,漫不经心地问:“那个人,在哪儿?”
仆人谦恭地回答:“还在会客室里。”
老人把目光移到旁边的文件上,看了一会儿,再次发话:“你们估算的结果如何?“盛飞”集团的现有资源,跟文件上的数字有没有出入?”
“有但不是很大。”
中年仆人肯定地点了点头:“问题主要集中在奴隶和重型车辆的数量方面。实际数字大约只有文件上的百分之十三左右。也许更少。我们调查过————“盛飞”集团最近几次在昆明地区的殖民计划均遭到失败。他们损失惨重,集团核心成员战亡和失踪比例高达百分之九十以上。林飞虎的两个儿子也下落不明。他一直在派人寻找,却没有任何消息。”
“昆明?”
老人眯缝着双眼,脑海中立刻浮现出详细的大陆地图。他很快找到了相关省份和城市坐标,对比了一下距离远近,老人淡淡地摇了摇头,说:“林飞虎的胃口太大了。昆明距离“盛飞”总部数千公里。沿途公路要么被破坏,要么被阻塞。车队往来运输要消耗大量油料,而且很不安全。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想的?”
“可能是因为沿海城市已经被我们和其它财团占领,他才不得不出此下策。”
中年仆人小心翼翼地说:“我派人查过:两个儿子失踪,对林飞虎打击很大。他最近一直在屠杀奴隶。手段极其血腥、残忍。“盛飞”庄园很多人都逃了出来。就连保镖和近侍也走了一些。递交文件的时候,我们对他进行过体质检测。林飞虎的精神状态极不正常,很多时候语无伦次。但只要提及他的儿子,整个人很快就能恢复清醒。恕我直言:他其实已经疯了。”
“疯了?”
老人脸上的表情有些惊讶,随后很快变得冷漠:“哼一个疯子,一份实际数量百分之二十都不到的虚报清单。这种人已经没必要活着。他比丧尸更令人恶心。”
中年仆人沉默了几秒钟,慢慢地说:“他其实很可怜。所有亲人都死了林飞虎只是想报仇。这也是他之所以苟延残喘的唯一理由。否则,他也不会趁着脑子清醒的时候,把这份统计文件交过来,请求我们给予帮助。”
“帮助?”
老人表情依然冷漠,言语中带有一丝怒意。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子:“这个世界上可怜的人到处都是。很多人全家被丧尸吃得精光,照样一个人在城市废墟里挣扎。同样都是在收拢奴隶,谁也谈不上什么高尚与善良。林飞虎杀了不少人,那些人的家属又该怎么办?何况,他递交的这份文件水分很大,甚至可以说,根本就是假的————”
中年仆人垂着头,等待老人怒意稍微平复,才再次开口:“其实,他没有撒谎。”
老人把目光转向仆人身上,不太明白地“唔”了一声。
“这些数据储存在电脑里,只有高层管理人员才有权限改动。收到“盛飞”方面的请求,我派人从他们总部带回了电脑。储存的资料没有纂改过的痕迹。最近一次记录日期,还是在去年六月份。我觉得,林飞虎并不认为他派出去的那些人死了,仅仅只是失踪,下落不明。所以,相关的人员和物资损失没有记录在案。他神智一直不清醒,只能以这些数据为准。”
老人下意识地皱起眉头,望向中年仆人的目光,也变得阴沉而森冷。
“你似乎是在帮林飞虎说话?”
不等对方回答,老人继续用冷漠的语调追问:“说吧他给了你多少好处?”
中年仆人摇了摇头,恭敬地说:“就算我有天大的胆子,也绝对不敢拿这种好处。我只是觉得林飞虎很可怜,“盛飞”集团剩余的资源和奴隶也不算少。适当的帮帮他,满足最后的心愿,应该不算过分,也符合我们的利益。”
老人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不算过分?”
仆人犹豫了几秒钟,眼里闪过一丝感慨,慢慢地苦笑。
“我妻子上个月分娩了。我有了一个儿子除了对财团方面的忠诚与职守,他几乎是我生活的全部。”
老人慢慢收起脸上坚硬的冷意,缓缓点了点头,不再说话,坐在沙发上陷入沉思。
过了几分钟,老人从沙发上站起。他在房间里踱了几个来回,然后转过身,吩咐守候在旁边的中年仆人。
“让林飞虎再等等这件事,我需要再考虑一下。”
仆人躬身称是,慢慢退出房间。
走廊上的脚步声渐渐消失。老人拉开书房内间的门,沿着布满电子警戒器的专用通道,来到一扇用铜皮包裹,兼具豪华与防护双重功能的门前。
这是一个南向的房间。很宽敞,装修风格充满现代气息。墙上挂着油画和各种相框,大量使用的透明材质使房间看上去有些妖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