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暳犹豫着要不要把画撕掉的时候,趴在桌子上的李暄突然伸了个懒腰醒了过来,少年有些迷糊地四处张望了一下,似乎仍然感到一丝困倦却强撑着的模样像极了某种柔软的傲娇小生物一样,看的李暳不由得心中一软。
李暄轻轻打了个哈欠,伸手揉了揉眼睛,便想站起身来。但是维持了许久姿势一动未动的手脚却在瞬间酸麻得不敢置信,少年忍不住轻哼了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李暳刚想上前扶起他,却被少年一个瞪眼定在了原地,只好看着小世子凭借自己的力量慢吞吞地坐直了身子,运动了两下手腕之后便站了起来。
看着李暄哼哼唧唧的小模样,李暳忍不住失笑,也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能在小世子的身上看到一些属于他这个年龄的天真和任性。
就在李暳发呆的时候,小世子已经在殿内走了两圈活动开了双脚,直到感觉不到了酸痛他才停了下来,这一停下他便注意到了李暳面前的那张画卷。
李暳心中暗叫不好,心中一慌便下意识地暂停了时间,他趁着短暂的时间停滞迅速地把桌上的两张画都收了起来。
青年犹豫了小半会还是舍不得把画着小世子的画卷就这么撕掉,只好随手塞进了一堆画卷之中,他一边把画卷堆恢复原样,一边在心中计算着时间停滞的时效。
就在他的能力即将失效之前,李暳站回了原地脸上再次露出有些心虚的微笑,于此同时,时间又开始缓缓流动了起来。
小世子一边指着桌上的画卷,一边有些疑惑地问道:“诶?刚才我还看到有张画在那里?”
李暳闻言微微一笑,没有一丝心虚地回道:“哪里有画呢,世子邸下莫非是刚睡醒看错了?”
“是吗?”李暄若有所思地看了桌子一会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但是以为安全渡过一劫的青年却没有发现。
李暳拿起桌上一叠宣纸双手递给李暄,接着便低声说道:“我把世子邸下最近的功课都看了一遍,批注都在上面,邸下可以随便看看。”
李暄伸手接过,随意地翻了两下便被李暳的批注吸引了注意力,他草草扫了一篇嘴边随即挂上了一抹微笑,抬头看向神情温和的青年,忍不住问了一句:“先生就在我睡着的时候全看完了?”
李暳笑着点了点头,颇有些自得,他回答完了才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厚厚一沓的纸张,突然间发现自己好像忘了控制异于常人的阅读速度了。
尽管有些心虚,但是青年表面上却仍然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样,颇有些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接着便在小世子含着探究的眼神下淡定地开了口:“世子邸下最近的文章做得越发好了,但是您要知道,治理国家并不是纸上谈兵。”
“如果您有什么想法,或许可以去找主上殿下商量一下。”李暳说完,便施施然地行了礼告辞,但是李暄却莫名觉得青年的背影怎么看怎么带着一股落荒而逃的意味。
当李暳回到书院的时候,惊奇地发现另外三人竟然都在。
虽然看见阳明的时候他忍不住扑哧一下笑出了声,但是另一边一向沉默寡言的金济云都止不住嘴角的笑意,所以他并不算过分,对吧?
虽然阳明鼻青脸肿的模样特别好笑,但是看到许炎黑着脸几乎要把一块好墨硬生生磨光的架势,李暳还是下意识地劝了一句:“许炎,那可是师傅从明国给你带的上好墨锭啊。”
许炎似乎这才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连忙松开手却已经来不及了,他看着已然只剩下可怜的一小截的墨锭,脸色黑得几乎能直接用来写字。
许炎抬头,看着躲着金济云身后的阳明,眼刀几乎实质化,李暳看着对着他挤眉弄眼无声求救的阳明,非常不厚道地拉着金济云坐到了一边等着看好戏。
阳明只好苦着脸,像个受气地小媳妇一般捧着同样来自明国的上好墨锭觍着脸凑了过去,“大舅……”阳明的称呼在许炎几乎堪称凛冽的眼神中默默地吞了回去。
虽然首战受挫,但是阳明可不会就这么退缩,他裂开嘴,几乎称得上是谄媚地问道:“许炎,这是我之前去明国时游学一起带回来的,给你的礼物。”
结果许炎却只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连手都没伸出来,伸手拿起桌上的笔,拎着袖子写下了一个字便拂袖而去。
李暳与金济云凑上去一看,忍不住再次偷笑出了声,只因为许炎写的是一个“妄”字。究竟是再说阳明痴心妄想呢?还是痴心妄想呢?还是痴心妄想呢?
阳明看完字愣了一小会,抬眼间满是落寞,他突然开口问道:“我是不是配不上烟雨?”
李暳二人顿时被他问得一愣,还没来得及回答,就听见阳明接着说道:“对啊,烟雨出身名门,蕙质兰心,又德才兼备,学富五车,而我呢?”
说着,阳明的脸上划过一抹自嘲,“我只是个终身不得入仕的亲王而已,文不成武不就的……”
金济云最看不得阳明一脸苦涩落寞的模样了,刚想开口劝慰却看见阳明垂着头给他打着手势,而站在一旁的李暳早就看穿了阳明的小把戏,笑着对金济云使了个眼色。
心软的老实人顺着李暳的眼光看过去,随即便注意到了门口那块露出一小部分的衣料,原来许炎并没有走远。
想到阳明这家伙又打同情牌企图哄骗许炎,金济云突然间就觉得格外气闷,他怎么会又被阳明装可怜的小模样给骗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