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这塞外,实在是太无趣了一些。
席贺只在旁边听着,一言不发。临走才道了一声:小林把汤药喝了吧,我看你咳了一天了。这时节地界,北静王能找出这几片干叶子来,也不容易了。
林沫笑道:多谢席叔叔,只是我这咳症并不因肺热而起,怕喝了这水更凉些。
水溶忙前忙后的,他也没仔细看,如今想来,也是一番好意。只是这得什么病,喝什么药,林沫的脾胃,却是禁不起这类偏凉的物什。倒是浪费了这几片叶子。这东西在京里简直是寻常百姓都不稀罕熬夜吃,在这里却是稀罕东西。席贺也不说什么,直接拿了碗来一饮而尽。他也不怕苦,喝了便告辞。
也不给我留点。白时越抱怨了一句,我也快干死了。
席贺摇了摇头:等你伤好了。
这人一直就是这么闷,他们倒也这么些年了。
送走舅舅,林沫又窝回被子里:可冷。
我还当你要扑你舅舅怀里去,跟他说云雷声的事儿。水溶也缩了进来,壶里还有些药水渣子,明天看看有谁要去。我可好些年没过过这样的日子了。林沫叹了一口气:咱们这算好的。都说兴,百姓苦,亡,百姓苦,这也不算是乱说。只是想到多少人还在京里头喝酒看戏,心里就不痛快。
水溶笑他:看老乡过这样的苦日子,他们却还纸醉金迷的,你生气?
林沫笑道:不,只是我连药都舍不得吃,他们还在玩,那能不生气!
只是这几日,便也能铭记一生了。水溶道,待得秋日黄昏,逗弄孙儿,也多了一分谈资。
若有那日林沫斟酌着语气,罢了,真到了那日再说吧。
第168章
靖远侯与北静王鹤城遇刺,杀手伪装成东瀛忍者,杀一百来人,重伤数十人,北静王伤了胳膊,靖远侯险些腿疾复发。最大的嫌疑人云雷声却被吊死家中,一家老小无一幸免,死状十分凄惨。尉迟承泷自然知道林沫也不全是唬他,北静王府自然有几分能耐,但手有没有长到能伸到鹤城来,还真是说不准,只是事到如今,他也不敢隐瞒什么,一五一十地调查了,遵照林沫的意思修书京里,林林总总前前后后交代得清楚。
却是把不少人都吓坏了。
如林澈,如今他是林家当家的男丁,虽然有嫂子姐姐在,但一个怀着身子,一个云英未嫁,都不适合出面。是以林家大大小小的事,都是这个十几岁的小孩子在忙。好在他说一是一,说二是二,从不拖泥带水,虽说大过年的闭门不见客招惹了不少人笑话,但林家从他大哥起,就不是怕得罪人的。这事到了京里,皇帝也没声张,叫了他过去,嘱咐了一声,不忘告诉他:你哥哥已经到白将军那儿了,有关他在鹤城的事儿,你都别信就是。
林澈听得心惊胆战,只道:既然哥哥在鹤城并无大差池,倒也不必太在意。叫人知道了担心,反倒不美。他家里头姐姐柔弱,嫂子就更不用提,可受不起刺激。皇帝听了,倒也不意外。他初初得了急报,唬得摔碎了茶盏,自己在龙椅上惊魂失魄了半晌,也不敢叫皇后知晓。自林沫去了,皇后日日不见笑意,大过年的,也不过强颜欢笑,叫人看着都勉强。甚至连太后都看了出来,指责她在送燕王的时候宴席上不够热忱:哪里像个嫡母的样子。皇后也不分辨,只道:若连家宴还要事事小心,我还不如她们几个丫头呢。太后觉得她不像话,告诉皇帝:皇后倨傲。皇帝也无法,却也知道,责备不得。
便是知道了林沫顺利到达了漠河又如何?那地方战火不休,就是把倒架白时越头上去,他也不会保证外甥平安。
水浮不禁替七弟不满:母后便也罢了,父皇心里头难道也有高低贵贱之分?不都是他儿子?
吕王妃吓道:王爷这话可不能乱说!隔墙有耳,父皇心里,若是每个儿子都一样,于王爷可算不得好事。
水浮也是气急了,王妃一说,他也自知失言,好在如今只在王妃闺中,并无人在,便是有几个小丫头在外间,他也不敢轻心,瞄了一眼王妃。吕王妃叹了一口气,悄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