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年纪小,又聪明伶俐,说话口风也紧,再加上有景宁这个人护着,最重要的是,皇后喜欢她。其他的都不如这最后一点重要。她母妃不是德妃这样出身的,她当然得跟着巴结皇后。这后宫里头谁是主人,其实有人也看得清。
和贵人坐了过来:林公主,皇后娘娘叫你过去说话呢,景宜公主也要一道过去。
和贵人是回人,穿着也不是汉人的衣饰,只是她到底也是和亲来的,知道要小心谨慎些,到底没穿她们族人最尊崇的白色。她只是个后妃,也没穿大金大红,委委屈屈地穿了身紫色,挂着漂漂亮亮零零碎碎的首饰,走起路来叮叮咚咚的,很是轻盈灵动,像是在跳舞一样。帝后看她好看,又天真可爱,倒也让她自在了许多年。皇后没有女儿,她年纪小,皇后也就拿她当女儿宠着,如今多了黛玉,她也娇憨可爱,比一般女孩儿还要能讨皇后的欢心。
景宜忙笑道:辛苦贵人,我这就同妹妹一道过去。
这宫里头,哪有真正的天真不知事的人?和贵人也许就是知道皇上皇后喜欢她这样子,又或许,皇后也知道她的心思,但是又有什么问题?和贵人对她造不成任何威胁,有人讨她高兴,她又为什么要扫人家的兴?反正就是这么一回事,她就算没有人哄着,也得养只小猫小狗逗乐子。但是皇后对黛玉,却不是逗小猫小狗一样的。
只是皇后这人,长袖善舞,无论心里在想什么,面上却是一视同仁地和蔼慈祥,和贵人来时,还带着几分被夺宠的不满。黛玉偷偷抬眼看了她一眼,只见她肤白若雪,眉眼五官都十分张扬艳丽,像是画里出来的西洋美人。她心里叹了一声好个美人儿,一边跟着去了。
皇后也是怕黛玉无聊,见她与景宜聊得开心,自然而已是高兴的,叫她们坐,又叫女官给她们布菜。景宜两个其实早已吃得半饱,便随口吃了一些,陪着皇后一起行酒令。和贵人不懂这些,倒是问了一声:你们总说这些我听不懂的。皇后笑了起来:好好好,既然你听不懂,跟着我们多看一看,也许多看几回,就能看明白了?
黛玉抿唇笑了笑。
皇后无意问道:你哥哥在家里做什么呢?黛玉偏头想了一想:哥哥今年有些累,这几天,他说要好好歇歇。这两天也就是下下棋,陪我们看看书。皇后叹了一口气:你们在自己家里倒是轻松自在。我有的时候,闲的没事做,叫人进宫里来陪我说话,她们打牌换了规矩,都没提前跟我说声。
她说的有意思,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黛玉却在心里想,她们不会说的,因为身为皇后的那个人,本身就是个规矩。她们依存的,应当是皇权,而不是自己所定的小小的规矩。
宫里头宴散得晚,林澈亲自在宫外头门里候着,接姐姐回家。靖远侯府的马车向来低调,里头暖和又干净。林澈要上马,黛玉在里头喊了一声:外头冷,你进车里来。
林澈应了一声,带着一阵寒风钻进了车里。
这个小伙子,短短的一年长了不少,黛玉伸手扶了扶他的额发:离你走越来越近了,到时候,可千万要小心,我这几天,都不太敢看那些大雪满弓刀。你可得时常写信回来。
林澈道:我要是答应了姐姐,却老没信回来,你该怨我,又要担心我。只是在战场上,我得告诉姐姐句实话,就算我写了信,往回寄,也不是写了就行的,只怕要攒一攒,一起发回来。
别只给你哥哥写。黛玉叮嘱。
其实到时候,说不定要给黛玉寄信,都不是往家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