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听我的命令!”辰砂哭笑不得,拦阻道:“现在分成小组,到城内去,按我的分布点,埋下这些种子。再来一百个人,跟我去城外……”
学员们面面相觑,满头问号。
埋种子做什么?种军花星洲兰?
分到种子的学员们大呼上当受骗,捧着数十包植物种子走了。
同一时间,军部。
文元双眼因彻夜未睡而通红,伤亡数字如同墨水笔酝开的狰狞怪物,张牙舞爪地嘲笑着他的无能。
他的亲弟弟文术戴着一副手铐,被关在将军办公室外的私人囚室里,那间囚室密不透风,曾经也关了另一个人长达三个月。
以精钢打造的铁门传来手铐猛烈敲击的当啷声。
文术歇斯底里地以头猛撞铁门,吼道:“放我出去!”
文元猛地把办公桌上文件一扫,墨水瓶摔在地上。
“闭嘴——!”
文术充耳不闻,吼道:“你这废物!放我出去——!我干你娘!”
“他是你哥,你干他娘就是干自己的娘。”戟天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走廊尽头传来,文元、文术两兄弟同时安静了。
办公室的门被退开,戟天摘下军帽,懒洋洋地挂在衣帽架上,伸了个懒腰,扫视四周。
这里曾经是他的将军办公室,文元并未作过太大的改动,房内一应摆设如同往昔,唯显得有些凌乱。
“你没有死?”文元的脸色苍白,双唇不住颤抖。
戟天笑道:“好像没有,很抱歉让你失望了,我的副官。”
“女王没有把你召唤到地狱去暖床么?文元。”
“别碰我哥!”
铁门传来一声巨响,以及腕骨断折的声音。
戟天手指上金戒瞬间分解,炎枪安静地在三秒中转化为战斗形态,稳稳镶上他强健,有力的手臂,戟天看着文元,手臂后伸,轰然一炮!办公室的大门被轰得粉碎,对面囚室铁门在那巨大的冲击力中凹陷下去!
门后的文术登时受到一股大力,被冲到角落,昏了过去。
戟天冷冷道:“文元中将,你还有军人的自尊么?”
文元沉默不答,室内静得恐惧。
戟天把炎枪指向文元,文元安静地抬起双手。
戟天道:“想赎罪,就跟我走;胆怯的话,现在就自杀罢。”
文元平举双手,转到桌前,戟天押着他离开了办公室,临走时文元又朝那囚室望了一眼,道:“不要杀我弟弟。”
戟天道:“我以人格担保。他会很好地活下去。”
“你要做什么——!”
思仙公主匆匆跑到军部门口,却见到押着文元走出后门的戟天。
“啊哈!亲爱的女王,来得正好。”戟天高兴地笑道:“请跟我来,正省了我的时间,不用专门跑到皇宫去抓你了。”
思仙就像一只虚脱的,离水的鱼,不断喘气,双眼充满恐惧。手中兀自紧紧握着一个洁白的球。
戟天眯起双眼,道:“你捧着的东西是什么?蛋?”
思仙一语不发,颤抖着退后几步,摔在雪地里。
文元叹了口气道:“放过她吧,戟天,她只有十七岁。”
戟天冷冷道:“辰砂也只有十七岁,他正在率领白杨学院剩余的孤儿,组织抵抗诃黎勒的防御阵线。她呢?”
思仙恐惧地尖叫,不住后退,继而挣扎着起身,朝皇宫内狂奔而去。
戟天抬起手,炮口对准了思仙的身影。
文元道:“她如果死了,毕方的血裔就要彻底断绝了,亡国灭种,这真是你希望看到的?我一个人的命,换她和文术的命,可以不?”
戟天想了想,放下炎枪,嘲道:“这么一会儿,你怎么忽然又视死如归了?”
文元再不吭声,跟着戟天,让他把自己押上帝都城墙。
城外是诃黎勒率领的六万大军,天亮时,诃黎勒便要不计一切代价,攻陷帝都。
千里寻父的神鸟
风起于野,时近清晨。
辰砂坐在城墙朝外的边缘一面,安静地注视着诃黎勒。
诃黎勒的黑色披风在风里翻滚,犹如亡灵战士背后的死云。
他的身后,是同样安静的五万大军,各自将枪口指向城头。
辰砂忽然有种说不出的异样感觉,自从离开星之墓园,被玄及带到大陆上的那一刻,毕方这个名字就如梦魇般久久纠缠着他。
这是一个充满了不堪回忆的地方,带给他的悲伤远远大过于快乐,它送给了他两名战神,又想方设法地从他身边带走。所幸在这场拉锯战中,辰砂竭尽全力,最后终于留下了一个。
毕方的国土上,曾经有诃黎勒这样的人,也有文元这样的人;有戟天这样的人,也有佩兰院长这样的人。
它即将沦陷在自己儿子的手中,与这么一个毫不相干的外人的注视下。
城墙下忙碌的学员们各自完成了手头的工作,集队走来。
一名男生踩在满是冰雪的阶梯上,滑了一跤。
“小心!”
身后忙有人把他扶住,那男孩感激地说:“多谢学长。”
辰砂有点明白了,他依稀能在他们身上,看见少年时代的戟天与诃黎勒的影子。
而如今,诃黎勒在城外,戟天在城内,两名曾经的同窗,即将开始最后的决斗。
“都准备好了?”戟天道。
“好拉……”辰砂心不在焉地回答道,同情地看了文元一眼。后者已不再紧张,眼神中再无半点生气,就像个即将赶赴刑场的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