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热切,仔细回忆了下当初服侍之人的名字,扬声叫道:“素裹、素妆,来替朕、替本王更衣!”
正伏在一旁啼哭的王义忽然抬头答道:“王爷叫谁呢?咱们府里,没有叫素裹、素妆的人哪?”
怎么?难道是他记错了?
宣帝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两个伶俐甜美的侍女还历历在目,名字也是他亲自取的。也或许是他记错了日子,这两人还不曾改名?于是他叫起王义,重又吩咐道:“去唤侍女来为我更衣,再叫王妃来陪我用过早膳,待会儿随我一道入宫。”
王义哐呛一声又伏跪到了地上,泪水涟涟地抱着宣帝的脚哭道:“王爷,奴才知道你受委屈了,皇上登基以来,你处处隐忍,的确是为难,可是为了先帝,你也一定要撑下去……”
“你这是怎么了?起来说话!”王义陪在他身边多年,一直机灵能干,处处合他心意,怎么今天好像中了邪一样,抱着他哭个不停,还这样答非所问?
宣帝不耐烦起来,抽出脚来,叫门口另外一个小太监过来问道:“王妃呢?本王已起了身,叫王妃带人过来服侍。”
那个太监也跪了下去,伏在地上战战兢兢地答道:“王王王爷,咱们府上、府上没有王妃啊。”
没有王妃?这是怎么说话呢!他十七岁成亲,娶了御史中丞徐简的长女徐氏,后来父皇又赐了他石氏和齐氏两个侧妃,景兴七年他都二十二了,府上哪会没有王妃。莫不是他记忆有差,徐氏今天其实回了娘家?
就是徐氏走了,两个侧妃却是不能回家的。王义今天实在太过反常,事事颠倒,连个话都回不好。与其再叫他这么哭哭啼啼的,不如去问后院那两朵解语花。宣帝微微皱起了眉,低声斥道:“这样子慌张,成什么话?王妃不在,便叫侧妃来服侍本王吧。”
那个小太监也伏下身开始哭:“王爷你还不曾娶妻,府里哪来的侧妃啊?你今日是怎么了,若有烦心事尽可拿奴才们出气,可别憋在心里闷坏了。”
宣帝被他那句“不曾娶妻”噎得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呆立许久才终于透出气来。他端方温柔的徐皇后,娇艳活泼的石淑妃和清丽如水的齐惠妃,怎么就“不曾娶”“哪里来”了?就算他再怎么帝王心性喜怒不形于色,遇上这么大的事也忍不住眉头深锁、双唇紧抿,提起两个太监问道:“本王不曾娶妻,那御史中丞徐贤的长女徐氏,是嫁与何人了?”
王义愣愣地看着他,腮边泪水都不敢抹了:“王爷您……奴才听说,徐中丞是有个女儿,不过五六年前就嫁给东宫侍读萧朗了,现在孩子都生了两个,您怎地想起她来了?”
不对,这事也太蹊跷了。
他明明开府之后就娶了妻妾,这两个太监居然说他府中没有王妃。可王义又是他用了多年的心腹,一向忠心耿耿——该不会他许愿时,神仙生出了什么误会,以为他只想娶阿仁,不想要徐氏她们,所以将她们都许给了别人吧?
宣帝心乱如麻,把两个太监往外一推,抄手便踏入积雪之中,先去到王妃徐氏曾住的思齐院。
院中景致还和他记忆中一样,十分庄重大气,迎面屏风之后便是一院梨花,当中散落着几块太湖石,两旁游廊漆得鲜红,映着漫天白雪,灿然生辉。后头王义抱着软裘求他慢些走、先穿上衣服,他都听不入耳,径直走到卧房之中,却见满室清冷,一丝人气也没有。
记忆中王妃徐氏带来的那些箱笼摆件,还有服侍的仆婢,一个都没有了。
他转身就离开了思齐院,又去了两个侧妃住的长辉院和宜静院,也是一样空旷冷清,只有几个守院的仆婢,他想见的人却真的都不在了。若她们真已各自成家,就是他登基之后,恐怕也不可能迎回来了。
他立在宜静院门口,攀着落满冰雪的红梅枝,神色空茫地看着空中飞雪。一身绣了暗纹的青色锦衣衬着白雪红梅,显得人格外fēng_liú韶秀,却是满脸委顿落寞之色,看得来送衣服的王义也跟着伤心起来。
宣帝接过狐裘披上,抬手摸了摸王义的头顶,任忠仆替自己流下伤心泪,心底却不由得一抽一抽地发紧——徐氏三人已经与他无缘了,素妆、素裹、媚姬、清雪她们会不会也被那位神仙许配给别人了?
……不过至少阿仁应当,应当会嫁他吧?
王义的声音打破了他浓重的悲思:“王爷,先回房休息吧,晚上还要入宫,养足精神要紧。”
是啊,晚上还要赴二哥的鸿门宴,他暂时没工夫悲伤。还是先打点精神,防着二哥毒害他,顺便考虑考虑如何把那位小皇嫂救出虎口吧。
3、皇嫂,你的胸怎么了!
下午风雪稍霁,王义就给他备下入宫的暖轿。
直到此时宣帝也才终于认清,他当临川王时虽然不繁盛但也精致美好的后院,全没了。就连贴身服侍他的侍女也都个个质量低下,歪瓜裂枣,看着还不如看太监呢。
就算上天要把阿仁配给他,难道成亲之前不能先来几个温柔解语的侧室通房陪伴他?
伤心一阵,忽然又觉着有些庆幸——亏得他重生到了如今这岁数,若再早生几年,岂不是要当更久的和尚?
反正过了今天,他就要在家中韬光养晦地装病,到时候再慢慢打听从前那些侍婢的下落,若是找不到,再纳些新人也是一样的。反正这两年他的举动越荒唐、自污得越狠,二哥才会越放心他,免得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