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讲什么家国天下。刘符一向最重感情,杀了刘德后,每次一想起他小时候在孝伦家玩耍的日子,就觉得胸口一阵阵地发紧。上一世就是这样,他做了王,就和这些曾经的亲人玩伴越走越远,他心里说不出的难受,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他这一番心思无人可讲,哪怕是王晟也不能理解,反而还会斥他为妇人之仁。
“哎!”刘符忽然感到一阵孤独,他从心里叹出一口气,抬手扣在额头上,挡住两只眼睛,片刻后又把手背到身后,“姨母,你现在还想如何?”
孝伦流着泪冷笑了一声,也不知是在笑谁,“老身已得罪了那王晟,有死而已。”
刘符两手在背后握成了拳头,默然半晌,缓缓道:“姨母既一心向佛,不如去寺院小住一阵。至于封爵,为俗世之物,有扰清净,且革去吧,来日我再寻高僧为姨母请一个法号。”
孝伦含泪抬头,愣了一愣,便捂住嘴,又泣不成声。
刘符又看了她一阵,实在无话可说,便转过身去。他刚刚拉开门,便听身后响起一声“蛮儿!”
刘符脚下顿了一顿,随即大步而去。
第41章
刘符不声不响地将孝伦夫人安置在寺院,又处置了几个她的贴身宫侍后,朝中便再无大事,没过多久就到了年关。长安城中张灯结彩,车水马龙,刘符又下令开放宵禁和赌禁,夜里喧哗得如同白昼一般,一时之间好不热闹。
也不知陈潜是怎么劝的赵王,总之赵国今冬不仅没有派兵南下夺取绛州,还让使者送来胡姬美酒,说是要谢过雍王借粮之义。
“无事献殷勤,哼!非奸即盗。”刘符边穿衣服便念叨着,“赵国这是国内有**了,还是和突厥打起来了?”
宫人给他系好腰带,回道:“今年冷得这么早,突厥比赵国还要往北,恐怕是草都冻死了,牛羊没得吃,也都饿死了,他们就到南边来抢劫来了。”
这宫人是刘符矮子里面拔大个,从宫里的这些遇到点事情就哭作一团的小孩子中选出来的勉强最不爱哭的。刘符颇为惊讶地低头看了他一眼,“行啊,你还知道这个呢?”说这话时,他自己都还没想到这一点,这宫人怎么反应比他还快。
宫人答道:“回王上,奴本来就是北方人,以前草长得不好的年头,突厥就经常翻过长城来抢劫我们。”
“自己吃不饱,就抢别人的。”刘符抬起脚,让宫人套上靴子,重重地哼了一声,“等着看吧,我迟早要收拾他们。”
宫人放下套了一半的靴子,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刘符一连磕了几个头。刘符惊问:“你做什么?”
“王上,奴……奴全家十二口人,都是……都是被突厥杀的啊!王上,奴…奴……”
他抬起脸,鼻子一红,眼泪在眼眶里打起转来,眼看着就要落下,刘符见状忙喝道:“不许哭!”这些宫人大多是些年幼的孤儿,按理来说都是遭过罪的,不应该那么爱哭,但刘符也不知道是自己长得太慈善了,还是这长安宫的风水太好,他们在自己身边,遇事就爱哭个不停,刘符一见着他们哭就头疼不已,好不容易选出来个不太爱哭的,让他近身服侍,结果还是看走了眼。
他这一喝,宫人果然不敢再哭,扬起脸来猛眨眼睛,想要把眼泪给憋回去。刘符怜他年幼,身世又十分可怜,也不好再对他严词厉色,抬腿轻轻踢了踢他,“行了,给我穿鞋。”
“是。”宫人乖觉地低头扶住刘符的靴子,两手轻向上提,给他套了上去。刘符动了动脚,不经意地低头看了一眼,正听见一声急促的吸气声,随即靴子上便落了一滩晶莹的鼻涕。
刘符低着头,宫人也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