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车,便跪地谢道:“臣擅自调动大军,请王上责罚。”
刘符没有扶他,板起脸道:“将军倾洛阳之兵追击梁军,南行百里,可曾想过若齐国来攻,回师救援不及,洛阳一座空城,如何抵挡得住?”
“王上容禀。”秦恭答道:“臣久与齐国相持,知齐王乃见小利辄急取、见大利则犹疑之人。臣南下之前,留五千人以为疑兵,大军于日间鼓噪而出,特教齐王知洛阳空虚,其必以为有诈,不敢轻进。又齐国正与燕争沧州之地,齐王疑于西,必力争于北,无暇顾及洛阳,是以臣敢率众南行。”
刘符点点头,他能猜出周发的心思。在周发看来,若是雍国有何变故,洛阳守军急调出城,必乘夜而遁,隐匿行踪,不敢教自己知晓,如今秦恭率军大摇大摆地出城,定是特意演给他看的,让他以为洛阳空虚。既已想通此处,他必不会如雍人的意,非要反其道而行之,如此倒正中秦恭下怀。
他又问:“你率精骑倍道兼行,弃粮草辎重在后,若梁军撤军途中,杀一个回马枪,又当如何?”
“臣曾与梁预交手两次,知其虽善用兵,却不能全始终。梁军围襄阳日久,襄阳城坏兵疲,再半月可破,梁军却匆忙撤回,必是国内有何变故,梁预急于回国,此时破之最易。若如王上或丞相者,因故引兵后退,必留有后着,臣不敢追;如梁预,追则必胜,是以臣敢犯险。”
“出兵之前,将军以为有几分胜算?”
秦恭抬起头,坚定道:“十分。”
“敬仁也知,擅自调动大军可是死罪,”刘符笑道:“就不怕我秉公执法、铁面无私?”
“昔韩信坐法当斩,高呼曰:上不欲就天下乎,何为斩壮士?滕公奇其言而释之。夫滕公,不过一太仆,况乎王上?臣知王上必不杀臣,顾梁军侵凌边疆,若任其来去,此为国耻,臣深恨之。今事已成,臣愿受责罚,以正军法、明视听。”
刘符哈哈大笑,扶他起来向帐中走去,“责罚自然是有。以将军之才,洛阳城小,不足以置英雄,将军若再立战功,当复起,总一州之兵。”
秦恭抱拳道:“臣只望戴罪立功,安敢复望其他!”
“天下未定,最不缺的就是功名,男儿手提长剑,何愁功业不建?”刘符挽过秦恭,知他是久不被启用,心中焦急,才有了这次不告而动,劝道:“将军不需着急,待我拿下上党,回军修整,明年此时,必有功名要待将军去取。”
“王上……”
刘符摆了摆手,知道从秦恭的嘴里也说不出什么煽情的话来,他岔开话题,坐在案前笑道:“自洛阳一别,许久未见。久闻敬仁长于布阵,既然来了,我可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王上谬赞。”
“来,坐。”刘符开门见山道:“此次伐赵,高望堡一战,我大军伤亡惨重,想必将军已听说了。依你之见,赵军所布之阵,可有破解之法?”
秦恭答道:“王上若在中军,凭高而望,见前军深入,则必知是计。可在其两翼尚未收拢之际,命大军不再向前,集中兵力自两侧突出,破其合围之势。”
刘符又问,“若我已冲入敌阵之中呢?”
“赵军与我兵力相当,不足以对我全军成合围之势。可令尚未进入赵军阵中的后军,绕至赵军背后,截住其去路,与王上所率之军内外夹攻,将其军阵一分为二,而后逐个击破。”
刘符沉思一阵,点了点头,“我当时乱了阵脚,只顾着自己在里面左冲右突,确是昏昧。”
“阵法之强,不在于阵,而在于变。”秦恭摇了摇头,“王上若有破阵之法,赵军自然也可变换阵法,不会坐以待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