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吕将经过初时的惊讶,呼吸逐渐变得急促起来,王伦这话就是对着他心中的顾虑来的,他如何感应不到?吕将感觉一扇紧闭的心门就这样被外力轻轻拨开,既然这些忌讳主公都不在意,他再惺惺作态。岂不是落了下成?此时不由暗悔道:“吕将啊吕将,你一直期盼的事业还未开始,就已经要明哲保身了吗?”
刹那间。吕将脸上露出一丝惭色,没过多久。只见他郑重起身道:“主公,此事就交给小生去办罢!”
“这事交给你办,我还有甚么不放心的呢?”王伦呵呵一笑,伸手招呼吕将落座。这个人果然是忠肝义胆有大担当啊,若是换成私心较重的人,你就是把鼓捶破了,他也不会有半点反应,还是吕将。响鼓不用重锤啊。
王伦索性要让吕将卸下包袱,当下以商量的语气征求意见道:“朝廷的竹杠,敲一回少一回,指不定甚么时候这高丽国的牌子就打不下去了。这回一百多个学子解了咱们的燃眉之急,但将来怎么办?我的意思,梁山要发展,到最后还得靠咱们自身造血啊!有关科举的事宜,是不是该提上议程了呢?”
仇悆见说眼前突然一亮,这才算是彻底深刻体会到了王伦的高明之处,科举的相关事宜其实安东都护府很早就在紧锣密鼓的筹划了。只要科举一开,五湖四海的人才涌入梁山,瞬间就改变了如今梁山文官集团一家独大的现状。对于野心家来说,这固然是致命一击,但对于真正意义上的忠臣义士来说,这何尝不是解脱?
至于吕将在王伦心中是什么角色,此时已然很明显了:主公偏偏挑在这个时候,还当着吕将的面说,傻子也看得出来,王伦其实是肯定了吕将,并帮他泄压啊!
果然仇悆发现吕将此刻的神态已经和刚才有些细微的差别了。如果说主公抛出这个话题前吕将是心怀感动的话,那现在眼神中已经包含感激了。
到底是将三山五岳的枭雄都收拾得服服帖帖的雄主啊!只怕吕将将来无论走到哪一步。都会始终记得今日这一幕。无论是感激也好,震慑也好。就看他本人的成色了。
局限于先天的原因,仇悆肯定没有王伦看得那般长远,但以他的感觉,吕将还是脱不去良臣的范畴,此时见此人感激得说不出话来,仇悆只好就事论事提些意见了:“主公,咱们现在移民不少,但读书人真心不多,如此急切的开了科举,是不是仓促了点?”
“确实是仓促了点,可培养一个读书人,没有个十年八年,哪有成效?就是我们现在在各县普及县学,时间上也来不及。不过我始终认为,读书的确能长见识,但有见识的人,不一定全读过书。泰然,世事洞明皆学问人情练达即文章啊!我就不相信,这几十万移民里面,独独就缺了明白人!”王伦摆了摆手,继续道:
“书读得少,甚至不识字都不要紧,将来还可以弥补嘛!咱们前几期科举把要求放低点便是,笔试不能体现出一个人的能力,咱们还可以再加个面试嘛!总之,有才能的人,尽量把他们请到我们的机制中来,若是任由这些人满腹牢骚,那是要造我们的反的!”
仇悆笑了,连吕将也笑了,他们两人不能不笑,毕竟王伦这是在拿自己开“涮”啊!官家明显是遗漏了他这位在野遗贤,不知朝中多少人为了这事把肠子都悔青了。
“主公想得这么远,那下官就没甚么要补充的了!”仇悆笑道。调整好心态的吕将这时也出声道:“野无遗贤,主公是要以唐太宗为榜样啊!不管怎样,小生永远追随主公的脚步!”
“你们可不能光说不练,细节最终还须你们和闻先生来拟定,外面不是盛传我是甩手掌柜麽,这类琐事我还真是操心不来!”王伦话音一落,三人对视大笑起来,堂内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而明快起来,仿佛昭示着梁山泊光明美好的前景。
无独有偶,就在梁山泊政通人和风生水起的同时,远在千里之外的大宋,亦有一位王伦的老“朋友”,也迎来了他人生的巅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