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一面拨开,一面蹙着秀眉,像快要哭出来了,好像沾在身上的是些黏黏的东西,她挥也挥不去。
女子杀了末山悌,脚也吓得发了软,咕咚坐在草堆上,在她犹似芙蓉般的美靥上留着惊悸、悲痛、愤恨和复仇的痛快、厌恶的憎怨,但江畔野姜花跟她姣好的脸目一映,这女子就像小家碧玉里的白莲花,孤傲而可怜。
这时女子的眼饰凌乱,花容惨澹,但露出来薄红小衫,衬着白羽双重小衣,袒露出来柔静的白颈、肩、腰,却在绿草白花野地上透露出一股强烈的美,这在周白宇来说,连白欣如都不曾给他那么玲珑浮突的感觉。
周白宇忙敛定心神,抢过来,一把揪住还未咽气的末山悌:“幽州一带近来的七宗豪门艳尸劫杀案,是不是你们所为?!”
幽、苏二州,最近一连串发生了七宗骇人听闻的劫杀案,死的都是才艺双全的名女子,这七位女子在武林中有着一定的地位,其中有些女子的武功还在“仙子女侠”白欣如之上,这七位女子是:
淮北第一英雄龙在田的夫人顾秋暖,
“青梅女侠”段柔青,
御史岑策踪岑大人掌上明珠岑燕若
“燕云剑派”女掌门人尤菊剑,
“富可敌国”钱山谷钱大老板爱妾殷丽情,
“琴棋诗书画、剑掌刀枪兵”十般精通的“十全才女”予素冬,
女豪侠冷迷菊。
为了这七个奇女子神秘身死、死时又身无寸缕家里被洗劫一空的案子,官府不单飞骑请“四大名捕”中追命先行赶来援助,就连无情也动身到幽州来,而且武林中的女子暗自危惧,白欣如还联同了六位武林中的侠女来协助联防、破案。
周白宇原本也为此案大伤脑筋,全面对付,研缉凶徒之际,没想到西镇蓝元山会在此时下战书,他只好仓促应战。
虽然仓促,仍怀着必胜之心。
只是那七宗奇案,他一直念念不忘,是以要趁末山悌未死,要从他口中迫出一些什么来。
“……不是……不是我们……”末山悌翻着眼,嘴里冒着鲜血:“不是我们干的——”终于咽了气。
周白宇发觉他抓住的是一个死人的时候,心里一阵失落。
不过,他相信末山悌的话。
周白宇当然相信“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其实他更坚信,凭这“叫春五猫”的剑法,在丧命的七名女子中,就算是五人联攻,他们最多只能打赢那七位女子中的一人,跟另一女子或许可以打成平手,其他的则必败无疑。
凭“叫春五猫”,还干不起这等大案子!
他缓缓地拔出了死者体内的怀剑,鲜血又像夕阳洒在江上的红霞一般,溅在白花瓣上。
女子低呼一声,她似乎很伯看到血。
但她自己的膝上,正在淌着血。
鲜血染红了她白色的裙裾。周白宇又蹲下来,那女子似乎有些退缩,终于还是任由周白宇撕了他自己衣袖上的布衫,替她包扎好小腿上的伤口。
周白宇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子,有着那末浑美又纤巧的足踝。她的血沾在他的手上,河边风大,姜花皎洁的一味点头。
雨点,终于大了起来。
谈亭会 第二回 雨中情
一
雨点首先使河面上像织布机上的线网,密密织成了一片。一些雨点洒在女子的颈上,女子稍为瑟缩了一下。
周白宇指着自己道:“我是北城周白宇。”
周白宇在江湖上不管会不会武,大都听过他的名声,他尤其得意的是以在廿二岁之龄就当上“武林四大家”之一的宗主,六年来数遇强仇,屡遭挑衅,但他领导下的北城舞阳城依然屹立不倒,而与他敌对的帮派组织,大多早已烟消云散。
所以周白宇十分珍惜自己的名声,而且也自恃自己的声名。
那女子点点头,纵使此刻她衣饰凌乱,但仍有一种大家闺秀的微悒气质人而来。
周白宇又道:“现在没事了。”他指指地上的死人,心里在想:“你也不要难过了,反正碰过你的人都死了,这事谁都不会传出去。”
那女的又点点头,乌发绕在白皙的脸颊脖子上,有一种惊心的媚。
周白宇说:“雨要下了,我们快离开这里吧。”
这时河畔草丛已因雨点响起了一阵籁籁的轻响,野姜花瓣的鲜血渐被洗成浅红,渐渐回到原来娇柔的白色。
周白宇望望天色:“真的要下大雨了。”那女子忽然掩位起来,哭得很难过,很伤心。周白宇只好走过去拍拍她的肩膀,河风送来,几绺发丝飘飞到周白宇鼻端,一股清沁的,金兰堂粉香,令周白宇几乎眩了一眩。
女子也缩了一缩,周白宇的手便拍了个空,她洁白如野姜花瓣的脸颊,蓦现了一种令人动心的啡红。
女子也不哭了,徐徐站了起来。
周白宇深吸了一口气,不去看她,引路而出,找到了那匹动如疾风静如磐的枣骝马。
那马儿见主人和一女子回来,嘶鸣了一声,在急雨中听来分外萧索。
周白宇回头看去,只见女子缓缓跟了过来,用手掩住衣衫撕破的地方。
周白宇说:“雨大了,请上马。”
那女子转动着凄楚的眸子,看了看马驮,幽幽道:“那……你呢?”
周白宇怔了一怔,他在江湖上闯荡惯了,也没避过什么嫌来,男的女的别说共骑策纵,就连同榻相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