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女娃,穿着脏兮兮满是补丁的衣裳,因为身子太单薄,脸上瘦骨嶙峋的,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就显得特别明亮,边跑便喊“仙女姐姐”。
这边只有楚家兄妹几人,含珠姐妹俩都戴着帷帽,一时竟分不清小女娃喊得是谁。
楚渊皱眉,让阿洵先回姐姐身边,他挡在前面,冷峻脸庞看着很是吓人。
小女娃明显就被吓到了,脚步越来越慢,最后隔了十来步停下,举起手里的纸条朝他道:“有人让我把这个教给仙女姐姐,穿白裙子的仙女姐姐。”
楚蔷诧异地看向含珠。
含珠今日穿的便是白裙子,她皱眉,刚要说话,楚渊看看女娃跑过来的方向,不悦地质问女娃:“让你送信的那个人在哪儿?”
小女娃摇摇头:“大哥哥走了,我也不知道他去了哪儿,这个给你们了。”因为太过害怕楚渊,小女娃弯腰将手里的纸条放在地上,转身就往回跑。
楚渊朝后面远远跟着的黑衣侍卫使个眼色,黑衣侍卫心领神会,马上去追小女娃审问了,楚渊捡起纸条,就见上面写了四句短诗,“青青之麦,生于陵陂。生不布施,死何含珠为!”
楚渊自小习武,对诗词知之甚少,他来来回回看这四句诗,目光最后落在了两个字上。
脑海里浮现去年有人来九华寺夜袭,程钰救下如意后喊的那两个字。
楚渊眸色微变,转身时又恢复了自然,将纸条递给含珠,“妹妹可知这诗句的意思?”
含珠疑惑地接过来,楚蔷凑过来与她一起看。
楚渊紧紧盯着堂妹的脸庞,见她目光果然顿在了最后一句上,长长的眼睫颤了又颤,纤纤玉手也难以察觉地发抖,虽然很快就稳了下来,但她发白的脸色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内情。
“这是《庄子·杂篇·外物》里的一句啊,”楚蔷十分不解,“讲的是儒生借用诗书谈盗墓的事,取死者口中宝珠,那人为何要写这个给姐姐看?”
含珠摇摇头,收起字条道:“我也不知道,藏头露尾的,多半不是正人君子。”
心里却忐忑不安,诗句没什么特殊意思,但里面却带了她的闺名,除了她们姐妹,京城知道她名字的只有程钰方氏,听程钰的意思,定王也知道她们的身份,但名字多半不知,程钰没必要告诉他,就算告诉了定王也必要如此戏弄她,那么唯一做得出这种事情的,只有顾衡了。
是因为中秋晚上的偶遇,顾衡有所怀疑,故意用这个试探她来了吗?
那顾衡岂不是就在附近?
忍住抬头寻找顾衡身影的冲动,含珠求助地看向楚渊,“大哥,你看这事……”
“给我吧。”楚渊将她手里的纸条抽.了出来,又看了一眼,收到袖中,神色轻松地道:“有人故意捣乱,你们不用放在心上,去吧,其他的有我。”
含珠点点头,安抚阿洵两句,与楚蔷先去里面解手。
楚渊牵着阿洵去摘花,拿出纸条看了看,撕成碎屑。
雅芳居里,含珠先楚蔷一步出来,四喜服侍她洗手,小声问道:“姑娘,刚刚……”
含珠摇摇头,看着自己的手道:“我也不知道,先别想了,或许有人认错也不一定。”擦干手,含珠趁四喜倒水时拍拍脸颊,怕自己脸色太难看,惹人怀疑。
与楚渊阿洵汇合时,含珠看起来基本上与来时无异了。
阿洵又摘了朵浅紫色的菊花送姐姐,含珠蹲下去亲了亲男娃,心情好了不少。
没想到回去的路上却远远瞧见顾衡夫妻坐在一座凉亭里品茶,顾衡正好面朝她,那短暂的对视,含珠看见顾衡端起茶碗,朝她做了个敬酒的动作,随后便扭头与孟仙仙说话了,仿佛刚刚的举止只是她多想。
含珠就像扫过陌生人一般移开了视线,顾衡一定是在虚张声势,她不能上了他的当。
看似平静,心里却是惊涛骇浪,没有留意到楚渊走在她左后侧,她看向顾衡时,楚渊也看了过去。
在菊园逛到日上三竿,一行人回了九华寺,在客房用斋饭。
楚渊自己在前院用的,听见外面有脚步声,他放下筷子,看向门口。
“大少爷,我去了小乞丐见到那人的地方,后来又带她在菊园找了一圈,也没有认出对方。”侍卫低头回禀道,“她说那人头上戴着帽子,她害怕没敢多看,收了铜板就去送信了。”
楚渊并不意外,看看窗外,沉声吩咐道:“今日回京之后,你亲自去永福郡主驸马顾衡的老家,仔细查探顾衡的底细,看看他是否认识一位叫含珠的姑娘,如果有,事无巨细,打听清楚再回来,注意别让人察觉。”
堂妹的变化太大,简直像换了一个人,以前他没有理由怀疑,现在,有了。
黑衣侍卫郑重应下,犹豫片刻,问道:“这事,与那张字条有关吗?”他找了一圈都没找到人,大少爷怎么怀疑到顾衡头上的?
楚渊马上道:“不是,是另一桩事,我突然想起来的,若是将来侯爷问起,你也不必提。”
他先弄清楚,再看看要不要告诉二叔。
黑衣侍卫解了疑惑,恭敬地退了出去。
楚渊盯着门外瞧了会儿,继续用饭。
西山之上,程钰等人却正在山林里狩猎,这是今日最后一场狩猎了,明日圣驾便要返京。
明德帝一身戎装,四十多岁的男人,因为保养得好,坐在马上依然威风凛凛,气度不输身边的几个皇子。
“老二你们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