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奇怪?”
“嗯,他……好像沈默了很多,也不爱缠著泰森了。”垂下眸,诺曼苦著脸道,“还是因为我弄伤他手臂的原因?”
耸耸肩,我摇头说:“谁知道呢。”
或许是因为泰森。
就算命运重来,他也没有改变,他的目光依然追寻著那个身影,而我,也同样没有任何改变,我仍站在他的身後,看著他的背影却没有勇气走上前去。
诺曼甚至都敢去抓住他的手,而我……却不敢。
我不知道自己在犹豫什麽,但有很多事就是这样的吧,自己越珍惜,越爱护的东西,越不敢轻易靠近,害怕一碰就碎了。
然而,这样的犹豫最终令我失去了他。
出乎意料的,重来一次的命运并没按照原来的道路走下去,也许有什麽东西在冥冥之中改变了它,也许,命运本来就是捉m不透的东西,就像人们追寻的东西,都只不过是无法捕捉的风。
却偏偏无法放弃。
他被赶出村子的那天,我刚好在外面,不曾知晓他受到多大的痛苦。
回来时,父亲告诉我,艾力和伊扎克坠崖死去,而他和诺曼迷失在森林里,生死未卜。
“不可能!他不会死的!”用力拍桌,我顿时夺门而去。
却被抓住。
“放开!”我大吼,奋力想要甩开,然而纹丝不动。
父亲狠狠扣住我的手腕,神色悲伤地摇摇头,说:“你现在去找他们也於事无补,大家在森林里已经找了一天,他们两个孩子……大概,凶多吉少了。”
喉咙一痛。
我觉著窒息,鼻尖充满了血的气味。
“不可能……”仍在坚持。
他怎麽能现在就死了?
我以为重来一次是要给我弥补的机会,结果却是要更令我後悔莫及麽?
你怎麽可以……怎麽可以……就这样死去?!
耳中嗡鸣,双腿不听使唤,我忘了自己是怎样用力挣开父亲的手臂,头也不回跑进森林,也忘却被荆棘割破双腿的疼痛,我只知道,当我跌跌撞撞来到那个黑漆漆的悬崖边,是怎样扯著嗓子呼喊他的名字。
然而,无论我怎样叫喊,都没有半分回应。
最终,我只得跪在那儿,呆滞看著底下一望无际的黑暗,嗓子痛得出血。
久久的,我轻轻掏出那块碎骨头,放在眼前。
没有生命的触感。
然後划开手指。
血,轻缓的流淌下来,随著我的眼泪,一红一白,交融在一起。
最後我还是什麽都守不住,我保护不了你,我什麽都做不到。
猛地握紧拳头,尖锐的骨头刺破掌心,霎时流出更多鲜血,滴在地上,手却一点头不疼。
或许已经麻木。
或许已经心死。
或许已经死去。
对,死去。
……也许死去的话,还能再重来?
抑制不了呼吸,我睁开泪湿的眼,看著自己染血的手,有些疯狂地想。
继而仰头深吸一口气,我真的拿起那块碎骨头再一次狠狠划开自己的手,一遍,一遍,直至血r模糊,露出白色的骨头也不觉得痛,而我依然继续这种自残行为,然後是手臂,是肩膀……然後,是喉咙。
然而,还没等我划开喉管,追踪过来的父亲一把阻止了我。
“你在做什麽!”他厉声喝止,夺走我手中的碎骨。
我漠然回首,一边流血,一边静静看著他,然後缓缓伸出被血染红的手,呆滞说道:“还给我。”
但父亲并没还给我,而是咬牙将我扯起,心痛道:“不要这样,莱伊!”
父亲眼中,透露著显而易见的悲伤,以及内疚。
会因为我?
还是因为从我身上看到了母父的影子?
我微微扯起嘴角,抬眼看著父亲,不紧不慢地说:“母父自杀死去的时候,你也是这麽悲伤麽?”
身体震了一下,父亲睁眼看著我,嘴唇微颤。
“……你知道利卡是怎麽死的?”
“啊。”目光呆滞,我看著他手里带血的碎骨,缓缓开口,“母父割开了喉咙,他听著自己流血的声音而亡,呵呵,放心吧,他死得一点都不痛苦,因为……他已经绝望。”
没有继续生存下去勇气的绝望。
如我一般。
父亲的两眼更加悲戚,他的手有些颤抖。
而我则默默看著父亲,说:“所以……还给我吧。”
过了会儿,父亲的眼里泪光闪烁,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然後突地用力抱紧我,“我不知道是谁告诉你的,但是你现在必须跟我回去!”
“回去?”我静静望著他,神情迷茫,“我回哪里去?”
我已经,没有归去之处了。
我的生命,好像完全被剥夺殆尽,就像我流出的血,已经变冷……呵呵,没有柯尔,我完全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儿。
“我要去找柯尔。”我扭过头,用带血的手用力推开父亲,夺过碎骨,然後跌在地上,向著悬崖爬去。
父亲却狠狠拉起我,朝我脸上揍了一拳。
“跟我回家!”拽起我,父亲愤怒地说。
而我微微擦干嘴角的血,睁眼,呆看天空,然後不知从哪儿来的力气,突地爬起身,疯似的喊道:“我要去找他!”然後整个人崩溃,像是灵魂的某一块被人狠狠切割掉了。
他怎麽能丢下我一个人?
没有他我如何能活下去?
我一个人……怎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