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薇咬咬牙,对自己暗暗道:“不管他对你再好,再体贴,都不要动心,不要心软。你只要一动心,付出的可是下半辈子的自由,这一点都不划算。”
东西重新搬来,若薇正襟危坐的坐在夏桀的对面,这一次,她说什么也不跟他靠近了。
夏桀仿佛没有看到若薇的反常,铺开宣纸便写起来。
若薇抄着抄着,眼皮就不停的打瞌睡,她明明傍晚才睡醒,怎么又想睡了呢?
若薇活动了下脖子,准备趴着写,小脸贴在桌子上,手中毛笔灵活自如的滑动着,反正她怎么抄都行,以前她还试过躺着抄课文呢。
那是在寒冬腊月,她冷的握不住笔的时候,就想着在被子里抄写课文,却不料将砚台打翻,整张床都黑了。
想到这里,若薇自己嘿嘿笑起来,夏桀被她的笑声打扰,抬头问道:“本王倒不知道《诸子论》里还有什么值得一笑的内容!”
若薇连忙恢复正色,一本正经道:“子非鱼,安之鱼之乐?”
“是么?本王倒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
“我的快乐,你懂么?”
夏桀手中的笔没有停顿,却听他道:“你不是本王,又何从知道,本王不懂得你的快乐?”
“你的心里装的是江山社稷,我心里却装着天下间美好的风景,你我之间的快乐出发点就不同!”若薇辩解道。
她总是以各种理由强调他们两人之间的隔阂,然后旁敲侧击的告诉夏桀,他与她是相处在不同世界的两个人。这些话,仿佛是说给夏桀听的,又好像是说给自己听,总之……很幼稚。
夏桀盯着她,似笑非笑的反问一句:“是么?”
自此,两人皆不语。
若薇照样趴着写,小脸紧贴在桌面上,偶尔翻过一页,与夏桀四目相对,又连忙低头假装看不见。
当夏桀落下最后一笔时,若薇手里的笔忽然从她指尖歪倒在纸上,夏桀莞尔失笑,这个小妮子,居然抄睡着了。
夏桀绕过桌子,走到她身边,看着若薇以一个不怎么舒服的姿势趴在桌子上,他再次勾笑。一弯腰,将若薇打横抱起,走向一边的软塌上放好,然后又扯过一旁的小被子替她盖好,做完这一切,夏桀注视着她沉睡的容颜,自言自语道:“真不知道你还在抗拒什么!六年前你已经是本王的人了,六年后,你以为你还逃的掉么?”
东风化雨,外面原本星星点点的小雨瞬间变成磅礴大雨,天地连成一片,眼前一片雾蒙蒙。
白泽手撑着一柄碧清色的油纸伞骑在马上,茫茫雨幕里,那柄油纸伞仿佛是一片摇曳在湖水里的浮萍。
忽然,天空传来一阵鹰隼的呼啸声,白泽急忙抬起头,只见雨幕里忽然俯冲下一只巨大的飞鹰,只是一眨眼的功夫,飞鹰稳稳的停在白泽身边的树枚上,扑闪着翅膀。
白泽歪了歪头,撑着伞走过去,手脚熟练的拆开飞鹰脚上的铜管,从里面勾出一张纸条。
他手指上的水很快将纸条浸湿,内容也变得模糊不清。
但是白泽记得,他马上要去杀的那个人叫做纪云。飞鹰的背上背着一只牛皮滚筒,白泽取过拆开,看见一副画像,画像的旁边写着纪云二字。
看完一眼,白泽随手将纸条跟画像一起撕掉,然后漠然的将碎纸扔进脚下的泥土中。
“驾……”
同样是磅礴的雨夜,纪云骑着一匹快马奔驰在泥泞的管道上,身上的蓑衣已经湿透了,大雨打在脸上冰冷且疼痛。远远的,纪云看见一个人手撑着一柄碧清色的油纸伞,那颜色绿的鲜嫩,绿的醒目,但那伞下却闪耀着一道摄人心脾的银光。
夹岸两旁是斜坡山崖,山崖下滚滚河水湍急的流过,纪云机警的放慢速度,右手按在腰侧的亢龙剪上,这么晚了,一个年轻人站在雨幕中,着实让人起疑。
等纪云靠近,那人撑着伞拦住纪云,伞微微向上抬了抬,露出那张与世无争的脸庞。纪云愣了愣,觉得此人好像在什么地方见过。尤其是他眼角下的那颗泪痣……
“你是纪云么?”那人问道,嗓音清雅,穿透雨幕。
纪云连忙抽出兵器,厉色道:“我是,你又是谁?”
那人没有回答,只是平静道:“是便好,我来送你上路!”
纪云大骇,却还没来得及看清,眼前一道银光闪过,只觉得胸口好像被什么轻轻一划,紧接着炽热的胸膛仿佛有个东西要跳出来……
他双眼瞪大,张了张嘴,想说什么,但终究没说出来,身子一歪,从马上栽了下去,一路翻滚摔下了斜坡。
白泽依旧撑着他的伞,听见巨大的噗通声,他叹口气,转身返回。
那一点一滴的血很快就被雨水冲散了,一丝痕迹都不留,这就是下雨天杀人的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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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后,果果将抄好的东西工工整整的放在夏桀桌子上,其实他很好奇,这里面有几篇的字体好像不是娘亲的,有些像父王的,但他再也不会想到面前这个男人会帮他抄写课文。
“抄完了?”夏桀抬头问道。
“嗯,抄完了!”
“是你一人抄的?”夏桀问道。
果果连忙摇头:“不是,还有五遍是娘亲帮我抄的!”
他跟夏桀一样,不屑撒谎。
夏桀满意的点点头,将果果自己抄的五遍递给他道:“拿去给你的太傅,你就要冬试了,好好准备吧!”
“是!”果果乖巧的取回东西,转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