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吃惊下二话没问,马上安排了温热的浴水。
他便也欣然接受,只让人传话说待会儿相见。
和侯府的富贵不同,这里的沐浴是很简陋的。只有一只木桶,一色香物也无。可窦勋喜欢这种朴实清新,连带着对那还没见过面的妹妹也增添了几分好感。
身体慢慢地浸泡到了热水里,浑身的汗水和雨水都被洗净了。窦勋神清气爽地换过了干净的衣服,走出去与窦嫣会面。
她大约没想到他会散着半干的头发,随意披一件宽大的白衣就来。脸红着行了个礼,“大哥。”
窦勋一怔,再想不到她是这个模样。
从小到大的听过母亲无数次地咒骂过眼前的女孩。什么“青楼里的小□□生的”、“她母亲是府里第一个狐媚的”,他总以为这个妹妹是艳俗的。却没想到是那样清丽的长相,眉若远山,眼似新月。安安静静的很少言语,如同一支独自开放的莲花。
窦嫣见他不说话,惴惴道,“庄子上简陋,委屈大哥了。”
他“啊”的惊醒了过来,自觉失礼,连声说不委屈。
“那就好。”她低着头笑了一笑,起身给他倒茶。
她生的恬静,倒茶的姿势也轻柔。窦勋从没见过这样温柔的女孩子,忍不住想亲近她。便问,“妹妹在这儿过得还好么?丫鬟婆子们尽心么?”话一说出口,他就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她堂堂的侯府姑娘,被孤零零地扔在这样偏僻的地方上,哪里会好呢?且这地方又没有几个人伺候。
她倒是无所谓的样子,仍旧微笑着同他说话,“很好。这里风很干净,花也很香。大家又都照顾我。”说着,把茶递给他。
窦勋告了声谢,拿过茶要喝,忽然鼻间闻到一股姜味。
窦嫣柔声解释,“听从人说大哥刚打完猎,路上又淋了雨。为免受寒,喝些姜汤驱一驱吧。”
窦勋心中不由地为难,他一向是很讨厌姜蒜等辛辣的东西的,偶然侯府里的厨房不留神做了,他都要发怒。但见她恬静注视着自己的模样,他心里“咯噔”一下,有什么轰然地倒塌了。毫不犹豫地把那盏茶接了过来,仰头一饮而尽。
“哎呀,慢些喝,好烫呢!”窦嫣又是讶然又是觉得好笑,“原来大哥是个冒失的人。”
窦勋开始频繁地去那个庄子上,瞒着他父母,借口说是去打猎。
起先窦嫣见他隔几天就来一次,是很惊讶的。但见他来往的多了,慢慢也就习惯了。
她是个安静的性子,从不会刻意地说什么,做什么,迎合什么。所以每次他来,她也不过就是如常地坐在窗下看书,最多顺手替他泡一盏适宜的茶而已。
这样窦勋已觉得欢喜。好动的他第一次发现,自己可以这样安安静静地坐一整个下午。坐在她身边,浮生像白马一样,嗖的一下就溜过去了。
他渐渐会在想起窦嫣时无声微笑。在得到一个新东西时马上嘱咐窦阳明,“给阿嫣也留一个”。开始每天每时地,把一颗心放飞到遥远的简陋的庄子上。甚至开始,认真地抗拒起婚事。
贴身的窦阳明是第一个觉察出不对的,委婉地劝他说,“...虽则是兄妹,但公子也要注意着分寸...”
他听的浑身一震,回想起自己近来的举动,的确是太奇怪了。于是告诫自己千万、千万不要逾矩。强忍着,每天呆在府里,既不去那个小庄子上,也不出去打猎。
这样痛苦地煎熬了三个多月。有一天,他放在庄子上的心腹忽然匆匆回来,禀道,“嫣姑娘生了急病...请公子快派医师过去!”
他想也不想地就带着医师亲自赶了过去。
到那里发现她因突生痢疾,已然痛的昏死过去。
他摇撼着她,“阿嫣!阿嫣!我来了。”
她勉强睁开眼看着他,似乎是在努力辨认面前的人究竟是谁。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声的、犹疑地问,“...勋?”
不是大哥,是他的名字。
他心中一震,仿佛心里有一把火横亘在内,突然就熊熊地燃烧了起来。
等窦嫣病好后,他马上就表白了自己的心意。
她吃惊地看着他。
他面色一会儿红,一会儿白,但还是倔强地没有闪避,努力去说服她,“伏羲和女娲不也是兄妹么,照样结合在一起,繁衍了人类。且到现在大家还把伏羲称作三皇之一。可见兄妹能否结合,并非天注定,不过是被所谓的世俗情常拘禁住了。再者,人生在世短短几十年,何必困顿外在的这些呢?”
窦嫣脸色泛上一点红。她默然地低下头,没有反驳。
这一天后,他们开始像情侣一样相处。窦勋渐渐尝到从前想象不到的奇妙滋味——与窦嫣的相处居然异常合拍。经常他心里刚冒出一个念头,她马上就转过脸说了出来。或者他脾气不好,被底下人惹怒了,她轻轻地说一句话,他马上就平复下来。他们几乎不像相识才几个月的样子,反而像从小就生活在一起。
直到现在,窦勋仍然记得那段人生中最好的光阴。和她在一起的每一天啊,都那么的轻松。
从前在侯府,每天眼见着母亲和姨娘们勾心斗角。有时又是一些矫揉造作、假模假样的闺秀千金来访。直叫人烦不胜烦。而窦嫣和所有人都不同。她安静看书的样子、低头微笑的样子,所有的所有,在他眼里都美的超脱。
但偶尔,他也会觉得惆怅,从背后抱着她叹息,“如果我们这样手牵着手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