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天下着大雨,裴家在搬家,如雪和妍奚仅拖了两个箱子出来,宅子里的其他东西则一律不准动,旁边有检察院的人亦步亦趋盯着,正奉命办事。如雪把哭泣的妹妹扶上车,坐到母亲身边,一手握着乃乃的手,一手握着母亲的手,说没事的,一切会好起来的,一双黛眉却轻轻蹙了起来。
他们在附近的碧水小区租了套房子,乃乃与母亲一间房,方便母亲照顾乃乃,她则和妍奚睡一间房,姐妹各睡一张床,像少女时代一样,姐妹俩晚上还可以说悄悄话。
铠泽的房间则空着,一直不见他的人。
“姐,澳洲研究学院把我的入学通知书退回来了,他们说我过了报名日期,学院已经不接收了。好烦。”整理好房间,妍奚苦着脸坐到桌边,双手托着小脸,像一颗霜打的茄子,灵动的大眼睛黯淡无光望着窗外,“我在学校图书馆努力复习,奋力冲刺的半年心血算是白费了。”
“妍奚,明天姐把你送去澳洲,就说家里有事耽搁了,教务处会通融的。”如雪把房间的窗子关上,不让大雨扑打进来。
“姐,我是舍不得离开家才没去报名的。”妍奚转过身一把抱住她的腰,小脑袋在她身上轻轻蹭了蹭,把眼泪珠子全抹上去了,小脸埋在姐姐的腰部抽泣,“如果我去了澳洲,家里怎么办,我不能再花家里的钱。姐,我想等家里的债还清了,来年再报考那所学校,反正每年都可以报考。我刚才就是心里不舒服才抱怨两句。”
“形势一年一变,妍奚你的年纪也不小了,别再用一年的复习时间干耗着。你把入学通知书给我看看。”如雪拍拍妹妹的背。
妍奚从抽屉里拿出书面通知书递过来,说是一个月前就收到了,但是家里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她知道是没法去澳洲的,所以把通知书偷偷藏了起来。但每天想着学校已经开学了,新同学纷纷报到,学校打电话过来了解情况,她心里又不舒服。尤其是在这么个大雨天,被检察院的人从裴宅赶出来,她就想哭。
裴宅是她从小生长的地方,那里有她所有童年少女时期的记忆,是生她养她的家,可最终,她被赶了出来,从高高在上的千金小姐变成一无所有的穷光蛋,家破人亡。她恨死叶细细那白眼狼了。
“逾期半个月,应该还可以补救。”如雪坐到床头把那盖着钢印的入学通知书翻了翻,放在床上,伸手去拿床头柜抽屉的护照,“妍奚,把你的护照准备好,我现在去订机票,明天我们去澳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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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雪飞去了澳洲,敖宸从南部回来了。他是听说裴家被查封急匆匆赶回来的,一回来,就见到裴家的雕花大门上封上了法院封条,门口的三条藏獒已被牵走。
他立即把电话打到了李良缘的办公厅,让他的秘书转接。李良缘很给面子,几分钟就接了,朗朗笑道:“裴家三架载客400的航班同一天失事,伤亡惨重众口难平,飞机安全组也调查了失事原因,铁证如山,所以李某想看在淑贞的面子上帮忙也帮不了,实在是无能为力,抱歉啊,李某现在还有个会。”话一说完就把电话撂了,留下朗朗而笑的余音。
敖宸剑眉一沉,若有所思,坐回车上直奔监狱。
这四年里,他很少来探望郑仕权,一方面以为他是自己的生父,引以为耻,另一方面,他历来就跟行事作风严谨严厉的郑仕权合不来,多说一句都嫌多。
现在,被从监狱带出来的郑仕权脸色焦黄,两腮微陷,昔日意气风发的脸变得清癯,几乎没有弹性的肌r和软组织,只剩下风霜浸染成紫酱色的皮和有角有棱的骨头。敖宸看了一眼,便知道郑仕权在监狱的日子过的并不好,想必是受尽虐待。
“有关于我身世的事,你应该都听郑淑贞说了。”他淡淡开口,一直盯着郑仕权失去光彩的眼睛,细细打量了这个昔日的舅父一眼,“沈廷轩才是你的情妇跟英国男人生的孩子,你包养了多年的白易,对你只是一种妹妹对哥哥的亲情,只当你亲人,她在其他男人身上才寻得到热血的刺激感,所以她在留学的日子里,给你带回了一个私生子。但你不等孩子睁开眼,就将孩子送给了郑淑贞。所以说,你其实也不爱这个孩子。”
郑仕权静静看着他,干枯的嘴角牵动了一下,扯出一个淡淡的苦笑,“严父出孝子,慈母多败儿。只可惜我郑仕权这些年对你再严厉,你还是犯了错,成了别人的儿子。敖宸,你今天来找我,是想问我关于李良缘的事?”
“没有,来看看你。”敖宸摇摇头,不再探究这些前尘往事,一双利眸静静打量郑仕权受伤的脸,“李良缘已经当上副市长了,为什么还要在监狱里折磨你?我记得当年他用‘私自批地,包养情妇’的罪名就让你落了马,那他与黑盟私下交易买卖,开地下钱庄放高利贷的罪名,岂不是让他直接被枪毙?当然,那些地下钱庄都不是以他的名义开的,豢养地下特警和打手,开黑保安公司,表面上也与他沾不了边,但河边的路走多了,总会沾湿鞋。”
“在他当上市长前,我一直还有翻身的机会,所以他还会紧咬不放。”郑仕权淡淡说道,两弯浑如刷漆的剑眉细微拢起,眼若寒星,“在h市,他已经一手遮天了,政府机关没有谁不会给他三分情面。所以裴家这次才会这么快垮台,是以杀j儆猴。而我当初太过信任他,提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