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工作分开,他想给大家唱歌,又不想在闪光灯下呆得太久。”
崔景行不知是笑或不笑:“这点倒是跟你挺像,你学的明明是表演,却又不想当演员。”
许朝歌不好意思:“人各有志。”
半夜时分,吴苓醒来说要吃夜宵,问要吃点什么,她说热乎乎的,喷香的,红瓤带着甜的。
许朝歌想了想,问:“阿姨,你想吃的是烤山芋吗?”
吴苓眼里盛着温柔的光,说:“是啊,烤山芋。”
崔景行披上件衣服就要往外走,许朝歌拉住他胳膊,说:“我跟你一道去吧。”
崔景行看着她眼底浅浅的青色,问:“不困吗?”
许朝歌将外套扣好扣子,说:“困啊,可是你不在我也睡不着。”
崔景行给她将衣领也翻起来,说:“那行,你就跟着我,做我的尾巴。”
许朝歌笑起来。
问题是,崔景行放了司机回家,他不得不捡起多年不用的技巧。一时间手忙脚乱,踩油门的时候力气大了点,车子轰轰直响,差点没撞到隔离带上。
崔景行要许朝歌系好安全带,许朝歌看着他难得的笨拙,笑着说:“你慢点来,着什么急啊,又没人跟你比赛。”
话音刚落,车子箭似地飞出去,许朝歌不由往后一冲,被座椅撞得眼冒金星,这时候想起孙淼那浑蛋,腹诽当过兵的,技术是不是都这么野。
另一个问题是,烤山芋是多数人冬天里的最爱,可初夏时节,气温不声不响上到二十度,这样的天气,上哪去买这东西?
崔景行开着车子满大街乱转,许朝歌脑子里也开快车,反反复复想着可能会有的地方,她说:“医院,医院的门口也许有。”
漆黑的夜里,他们一家一家地找医院。
中途崔景行几次要放弃,许朝歌总是给他鼓劲,下一个路口就会有。他却越来越焦躁,最后狠狠咬了咬手背,说:“朝歌,帮我打个电话。”
将手机递过来,解锁的密码是吴苓的生日,许朝歌问他要打给谁,他一字一顿:“崔凤楼。”
“……”许朝歌愣了几秒才去找,号码却不在联系人里,她在提示后自来电人里翻出那个尾号吉利的号码:“已经拨了。”
崔景行说:“开免提。”
夜太深,崔凤楼应该一早睡下,第一通电话无人接听,许朝歌又拨了第二次。这次终于有人应答,崔凤楼迷迷糊糊地问:“景行?”
崔景行说:“快点来医院!”
崔凤楼清醒几分,问:“怎么,你妈妈是不是?”
崔景行几乎吼起来,还是重复那句话:“你快点来医院!”
那边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崔凤楼在起床,说:“我马上就过去,你在她身边吗,你让她跟我说句话。”
崔景行发怒地说:“我不在!我在外面!她说她要吃烤红薯!”
电话那头忽然安静了几秒,崔凤楼声音再想起来的时候,带着几份沙哑,说:“你买到了就回来!”
许朝歌将手机收起来,瞥去看他的时候,他眼里闪着碎裂的光,稍一眨眼就流淌下来,他拿手背揩掉。
他们终于在一家医院门前赶上了已经准备收车回家的卖山芋老头,他用被炭染得漆黑的手从车里挑出两个又大又圆的,哆哆嗦嗦地放上他的小秤。
崔景行不耐烦,直接掏了一百块扔给他,捧起纸袋里的山芋就往车上跑。
老人在后头喊他,说做生意要实诚,这样会让他良心不安。许朝歌索性将他车上的包圆了,说:“钱你拿着,我们明天还来!”
回到车里,在甜丝丝的香味里,他们一路疾驰回医院。
到达的时候,吴苓已经被推进手术室抢救,崔凤楼手足无措地站在医院过道里,见到他们的时候,一脸无辜地说:“我刚来她就已经晕过去了。”
崔景行手里的纸袋落到地上,圆滚滚的山芋摔成烂饼,裂开的红瓤里飘着还白烟。他疾走过去,在崔凤楼脸上,狠狠给了一拳。
崔凤楼被打得一阵趔趄,最后狼狈不堪地坐到走廊的椅子上,喃喃着:“儿子打老子,好,该打,打得好!”
他保养极好的脸上终于出现与年纪相符的苍老,拧起眉来,原来眉心也有很深的皱纹,他说:“她还没吃烤山芋呢。”
她喜欢吃零食,喜欢热乎乎软绵绵的烤山芋。他们还没结婚的时候,他借招待所的电话去馋她,说来我这儿吧,来了之后,天天给你买烤山芋。
他们结婚了,他们一家三口去泡澡,儿子坐在他肩上,老婆靠在他怀里,他们在浴室门口的小车上挑最好的那一个,你一口我一口。
他们要离婚,两个人心平气和地坐在同一张桌上做谈判,房子存款都给你,儿子也给你,好了吧,你还想要什么?
她看着桌上裂开的缝隙慢悠悠地吐着气,说其实我什么都不想要,就想要个能一辈子给我买烤山芋的男人。
吴苓不是这晚死的,她熬到了第二天早上,熬过中午,又熬到晚上。陪着她的每个人都红着眼睛,静静地等着她咽气,又害怕她咽气。
她开始认不得人,有时候笑,有时候恼,崔景行牵过她的手喊她,她很漠然地看着他,问:“小行呢?小行他不来看我。”
崔景行说:“你儿子他在忙着谈恋爱。”
“……逆子啊。”
“是没怎么孝顺过。”
“那他女朋友好看吗?”
“好看。”
“什么时候带我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