捐款危机(2)
机场到县城有两百多公里,坐在崭新的子弹头面包车里,王一州手指走在前面的凯迪拉克,在我耳边说:“你们县这么富,看来,建小学那村也穷不到哪儿去,你小子有私心。”刚才梁县长叫他同坐,他不干。我不知道怎么和他解释,就说:“到了你自己看。”
虽是高速公路,也要三个多小时,在昏昏欲睡中进入县城唯一的一家星级宾馆。我对王一州说:“你们有人接待了,我成多余的。我回家,明天再来。”
“这怎么行?人是你带来的,你不能扔下不管呀!”去和梁县长他们告辞,何有为不放我走。梁县长笑道:“文老师归心似箭,可以理解的嘛!他带人回来,已经完成任务了。让人家回去吧!好好孝敬父母,也转达我们对老人家的问候。来!握个手,我叫司机送你。”我说我坐三轮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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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次返乡,总有说不出的兴奋。提出立刻回家,马上见到父母是一回事,主要是我不喜与此类官腔十足的人打交道。以前向东回来,县里领导请他吃饭,他叫上我做伴,我去过一次再也不愿去了。一个白丁和官员们吃饭不是件开心的事,尤其我们县里的官,级别没孙副市长和盘新华那么高,官架子却比他们更甚。
三轮车是家乡特有的交通工具,坐在上面可以慢慢欣赏路上的景色,我们称之为“三马”。上次回来,艳艳坐“三马”坐上瘾,两分钟的路她也要坐。尽管讨厌县里当官的,不得不承认,每次返乡县里的面貌改观都超过我的想象。
我家在距县城十几公里的一个小镇,镇里人大多是古代或近代逃难的外省人后裔,我祖父从福建逃抓壮丁到这里,谁想还是逃不过日本鬼子的屠刀,客死他乡。那年我父亲五岁,小镇成了父亲的家乡,也成了我的家乡,虽然我不是很爱它,可家乡毕竟是家乡,感情还是有的,至少我的父母在这里。
我家是一幢像火柴盒堆砌的四层小楼,五年前建的。母亲坐在门外,不时向路口张望。我坐的“三马”车一到,她站起迎来,身体还是那么健硕。
“艳艳呢?不是说带她妈妈也来吗?”母亲奇怪我一个人。我说:“有了媳妇忘了儿,她们明天到。”母亲边帮我提行礼边说:“害得你爸一早起来做菜,知道就你一人,也不用那么紧张。”
父亲仍在厨房里忙碌。我说:“老爷子还敢做菜,这次没把味精当盐放吧?”他转头看我一眼说:“早一轩要是没人,我给你做厨师,一个月一千块。”我大笑,抓起一块油炸排骨放入口中,母亲在背上打了一掌,“洗澡去,讨老婆了,还不讲卫生。”
家里有母亲给我和艳艳布置的新房,我们的婚纱照挂在床头上,墙上贴有好几个双喜字。母亲因为我们不办婚礼,大大生气了一阵,她是想我的房间像办过婚礼的d房一样。
洗完澡,楼下有外人的声音,谁消息这么灵通?在镇上,一起读书和我玩得好的除了向东,还有个叫陆小兵,听说当镇长了。
“大镇长,来我家体察民情呀?”果然是陆小兵。他说:“我来混饭吃的,老婆孩子都带来了。”她老婆也和我打招呼,对他女儿说:“快叫大伯。”
陆小兵在我们三个中最小,结婚却最早,女儿七八岁了。母亲摸她女儿的头说:“人家小兵的孩子这么大了,你呢?自己还像个孩子。”我不禁想起儿子的照片,是否给她看呢?
捐款危机(3)
“阿革现在可不得了。”饭桌上,陆小兵和母亲吹牛,“县里的领导都想讨好他,刚才县长秘书打电话给我说,县长请他吃饭、住宾馆,他不赏脸。”母亲惊奇地看我,“有这事?你耍什么臭脾气。喂!你几时认识县长的?”在她眼里,县长是最大的官。
陆小兵又抢道:“阿姨你不知道啊?阿革带人回来建希望小学的,用向东的名字命名。”母亲说:“真是这样呀?以为开玩笑呢!”说着突然哭起来,“高高大大一个人,说没就没了。昨天我见他妈,一开口就哭得不成样子。唉!记得那年我们住五楼,y化气都是他来搬的,你们几个他最懂事,可怎么就……”
提起向东,大家一阵沉默。最后,父亲说:“阿革妈,你去厨房看汤好了没有。”
这时,陆小兵的女儿在外边叫:“快来看呀!大伯上电视了。”几个人全出去。只剩我和父亲,我说:“没办法,想躲也躲不及。”父亲笑而不答。
父子俩干了几杯,父亲停下筷问:“钱够吗?家里还有一点,我们也用不着。”
陆小兵进来听到这话说:“文伯,哪用得着你的钱,阿革带回来的人,是亿万富翁呢!一扔就是几百万!”父亲说:“难怪县长请他吃饭。”
“你躲什么躲?”母亲看完电视,坐回餐桌。“样子挺好的,又不是丑八怪。平时厚脸皮,关键时候忸忸怩怩。对了,那个胖子是你以前的校长,是不是他难为你了?”我笑道:“我现在,让他叫一声爹他都乐意。”
陆小兵的老婆说:“你身边那女人好漂亮啊!那套衣服起码要三两千。”母亲说:“妖里妖气的,有什么好看,等明天我家艳艳回来,那才叫漂亮。”陆小兵问:“怎么阿革舍得一个人走,是不是带别的女人回来了,怕嫂子知道?”这小子明知道我父母对我这方面最不放心,还来点火。
父母果然疑惑地望我,我说:“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