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了。”
许是早就候在殿外,男子应声而入,身后尾随一个满脸惊怯的小男孩,可见我也在殿中,眼中一喜,张嘴正要唤我阿妈,可冷不防被身边的男子重重一推:“去看看她有无内伤。”
男孩一怔,正要朝前迈步,可老者抢先一步,拦他去路:“梵先生不是和茈家人有不共戴天之仇?”
梵游淡睨我一眼:“若是死在别人手里,就失了意义。”话音刚落,他上前飞起一脚,攻向老者要害:“空鹤!”
男孩微一犹疑,即便拔腿直奔向我。看着殿中陷入缠斗的二人,我五味杂陈,拥住扑进怀里的空鹤:“这是怎么回事?”
空鹤摇摇头,眼神焦灼地望向梵游。往日确是深藏不露,那老者的武功竟在梵游之上,很快便窥得对方招式上的破绽,毫不留情地出手,招招致命。眼看梵游落于下风,忽自背后袭来一枚暗器,老者只得侧身避过,下刻流星镖便擦着梵游耳际,直直嵌进他身后的殿柱。
“抱歉。”
瞥了眼身边肃颜抿唇的偷袭者,我不知是笑是嗔,只能睁眼说瞎话:“即大人和那位梵公子有些私人恩怨,连累国师。实在对不住。”
适才暗器分明直指他的后心,可又不能当面发作,老者只能忍气吞声,“不打紧。”侧身卓立一字排开的黑甲守卫前,似若想到什么,意味深长地一笑:“殿下指的恩怨,可是梵先生掳走即大人的爱妾、百合夫人?”
我和莫寻俱是一怔,虽是不合时宜,可眼下只想和近前那位因是受惊而神色诡凝的傻爸爸抱头大笑。也不知梵游当初怎得瞎掰一通,令这位国师以为野百合指的就是先前在明德寺有过一面之缘的孕妇,更是抓紧嘲讽我的大好时机,望向格史泰怀里双目紧闭的公主:“听说德蓉公主和殿下不是同母所生,自然不亲。不过为了老情人的爱妾,牺牲自己的姐姐,殿下的度量实在教人敬佩。”
殿上仍保清醒的几个羲和臣子闻言,惊愕望向莫寻。朝野皆知朱雀守不近女色,当年虽和茈承乾暧昧不清,可真正坐实风闻,还是这回送亲路上,我们毫不避讳地出双入对。现又忽闻他有个小妾,还偷生了个孩子,不免一头雾水。可面对同僚们投来的诡谲目光,莫寻视若无睹,只是冷睨梵游,当是默认。我叹了口气,作戏作到底,对自鸣得意的老者颌了下首:“那位百合夫人对本宫有恩。即大人也因为一些缘故,不便公开这位如夫人。原打算等到皇姐大婚后,再问梵公子要人。既然国师挑明,那么本宫也没必要拐弯抹角,请您将那位夫人带上殿吧。”
只可怜这位老人家不知百合夫人实乃子虚乌有,面色一变,即便淡笑掩饰:“梵先生来时只带了神子一人进宫。至于夫人的落脚地,老朽不知。”
“是吗……”
我看向梵游。不管先前我们有何过节,可他言而有信,未将百合牵连其中,我点头一笑,隐隐感激:“梵公子可给本宫一个说法。”
他起先不语,深望我片刻才道:“即夫人生产不顺,已经故世,留下一个女儿,现在别处,等这场可笑的大婚后,草民自会告诉即大人,令千金的下落。”
听他摆明不屑,老者蓦沉脸色:“梵先生这话是什么意思?”
梵游挑眉反问:“国师不是一早便知草民缘何来此,何必明知故问。”
老者一怔,随即冷笑:“当初你低声下气地求主上收留,老朽便知你未安好心。只不过看在你有神子护身,又替陛下杀了那些个顽固不化的元老,老朽才容你在陛下身边效力。”
在场伽罗诸臣面色皆变,拥护亚米尔罕的臣子愤恨之情更是溢于言表。梵游却若未觉,看向格史泰怀中的女子:“虽然往日极少谋面,可公主与我同为梵家之后,自不可能将她往火炕里推。再者……”似若讥嘲,低声一嗤,“国师又安知亡者不能复生?”
老者皱眉,未及开口,背后忽然传来一声冷喝,立时惊诧回首,便见四个锦衣老人立在殿外,对他怒目相向。因是背对着我,看不清老者此刻的神情,可自他微颤的背影,可见这些当已亡故的元老大臣蓦现眼前,令他乱了阵脚。偏偏梵游不依不饶,冷笑讥诮:“国师是不是想说,当初你确是瞧见这些大人已经断了气?”转向为首的威严老人,与之相视一笑,“我用师传的独门手法点了他们死x,只要十日内解x,便无性命之虞。”
也知老者疑心病重,待几位大臣殓葬后,方才挖出棺柩,给他们解x,藏去一处隐秘之地,等到时机成熟再现身。知自己棋差一招,老者也不动气,只是冷笑:“既然梵先生这般不情愿让德蓉公主嫁给我家主上,又何必献言,设计促成此事?”
不但是他,这也是我百思不得其解之处。可对上那双沉黯的眼睛,心没来由地一沉,听他后言,愧疚更深。
“我答应过一个女人,要带她和她的孩子来伽罗隐居。”
留书引我来伽罗,只是不愿背信,实现我当初胡诌的心愿。而知格史泰不但成功篡位,更厚颜无耻觊觎他的表妹。断不允这大逆不道的贼人得逞,也知我定不会宽宥y谋的始作俑者。所以给我制造借口,堂堂正正地来伽罗复仇……
不知为何,我竟读懂他眼中的苍凉,须臾间,百感交集。而那国师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