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皱眉,觉得曾经有更好的人家都没许给,如今怎能往次了挑。吴氏说闺女岁数大了,再留怕更不好嫁了。李忠有些犹豫,可看着村里孙家那六指的丫头能嫁给捕头老爷,只想自己闺女比她强太多了,纵是嫁不得捕头老爷,也不能差得太多……
就这样一年又一年,少受李忠重视的杏花和桃花先后嫁了人,荷花却一直没寻着婆家,彻彻底底留成了老姑娘。
李忠这辈子,除了他娘,没跟任何人认过错。后来他娘去世了,便是天老大他老二,不论是对家人还是对外人,从来都是他说什么是什么,也没人敢说他的不是,久而久之让他生了一种错觉,就是他从来就不会错。如今,二十一岁的荷花日日在他眼皮子底下转悠,却是无时无刻不再提醒着他做错了,还是一件大错事:他把女儿的终身大事耽误了。
李忠愁了,他开始急着给荷花找婆家,可如今提起儿女亲事的大多是给大宝说媒的,却鲜有人来说荷花。偶尔蹦出一两个,却都不是什么好归宿,要么是嫁去做续弦,一进门儿就有娃子叫她娘;要么就是给生不出孩子的人家做妾,给人家延续香火去……
只在李忠发愁的时候,邻村刘福贵找人来说亲,想娶荷花做填房。李忠知道刘福贵不是个好的,他本想拒绝,可架不住说亲的媒婆嘴皮子能说:
“咱家荷花这岁数实在难寻好人家了,头两回我给你说的你说不行,如今那刘福贵虽也是娶续弦,可好歹是正房,又没有孩子,用不着给人家做后娘,可不比之前那些好了?”
“刘福贵之前是混账了些,如今已改了不少了……他之前那个媳妇儿性子忒弱又没注意,咱家荷花可不是,哪儿能被人欺负了?等过了门儿保准能把他刘福贵降住了,到时候他乖乖听咱姑娘的话,让他往东他不敢往西。”
“再说这不还有你呢吗,这两村离得不远,有你这么个老丈人在这儿坐镇,刘福贵他敢动咱们闺女一手指头!他不怕你过去扒了他的皮?”
“咱家大宝快十六了吧,也该踅摸媳妇儿了,有道是‘大姑子多了婆婆多,小姑子多了舌头多’,让人家知道家里有个没嫁人的大姑子,哪个好人家愿把姑娘嫁过来啊……”
李忠被说动了心,应了这门亲事。随后吴氏和荷花跟他反对,全被他冷着脸骂了回去。只没想村东霍家四婶不知怎的忽然找上门,说想娶荷花做她孙媳妇儿。
霍家的孙子霍长生是个人事不知的傻子,李忠自然不愿。可四奶奶开了口说是愿用家里的半亩地做聘礼。李忠又有些犹豫心动,霍家那半亩地是当年霍四爷开出来的,可说是他们村最肥的地了。
李忠问四奶奶怎么甘愿用半亩地娶荷花做孙媳妇儿,四奶奶说她自小儿看着荷花长大的,心里喜欢得很,早就想来说亲,只怕误了荷花寻更好的人家。如今看着他把荷花许给了刘福贵,觉得自家孙子虽有些憨,可比刘福贵要强上百倍,将来荷花进了门她把她当亲孙女儿看,让她当家做主。
第二日,李忠让大宝把刘福贵的聘礼送了回去,把荷花改许了霍家。
李忠虽然把荷花嫁给了霍家,但是对长生这个傻女婿却是从心坎儿里不待见。一来是因为长生傻得连声爹都不会叫,二来,却是他对荷花心存愧疚,内心极其盼望她最终能得个好归宿,可事实却看似相反,这种反差让他胸中郁结不得发泄,却又不愿承认是自己的不是,便一股脑儿地把这种情绪发泄到了长生身上,于是,长生很无辜地成了他的替罪羊。
没多少日子,村里传出了闲话,说荷花和住在村后的冯瘸子有了不轨之事。这话最重传到了李忠耳朵里,他并不相信荷花能做出这种伤风败俗的事儿,对于流言他颇为生气。可这闲话架不住传,一来二去却说得越来越真了,李忠心中有些含糊,陈寡妇又在他哪儿吹风,只说荷花嫁了个人事不知的傻子,好好的姑娘怎能甘心守活寡,若是没人招惹也便罢了,那冯瘸子专好勾搭大姑娘小媳妇儿,荷花一个没见过世面的愣丫头说不准就跟他好上了,要不村里这么多小媳妇儿人家不传,凭什么只说她?无风不起浪……
李忠被拱了火儿,骂咧咧地踹了陈寡妇一脚回家了,又紧让吴氏去把荷花叫回家盘问训斥,又正赶上荷花与人当街撒泼打架。因对方是陈寡妇,李忠多少有些心虚,几股情绪混在一块儿,便把荷花骂了个狗血喷头。
可没想到,只才两日事情便发生了戏剧性的变化。夜里李忠听见外头响了锣声,听动静似是谁家走了水。他紧忙起来带着大宝去帮忙,待近了才知是陈寡妇家,还没容得他多想,屋里边传出女人的招呼,他跟着众人进屋,正正看见了陈寡妇和冯瘸子的奸情。
李忠黑了脸,一来是气这冯寡妇自己和冯瘸子勾搭通奸还要在他跟前嚼他闺女舌根子,二来是没想到陈寡妇竟然连冯瘸子这种下三滥都往炕上拉,真比□还不如。
陈寡妇彻底糟了村里人的唾弃鄙夷,她自己也破罐子破摔,满大街的嚷嚷说半个村子的男人都跟她好过,彻底敞开门感伤□了。
李忠这会儿如梦方醒,原来他也知陈寡妇除他之外还有别的男人,他只想她一个年轻寡妇有一两个相好的在所难免,却没想跟她有关系的男人竟有这么多。看着她站在大门口满嘴脏话的泼样,再想自己跟这么个人尽可夫的□纠缠了半辈子,实在窝火恶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