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也火/辣辣的一片煎熬,强压下去的疼痛这一刻又翻涌下来,提醒她五天前的鲜血是失去了什么。
她说了不会再哭,也就真的没再流眼泪出来,只是眼睛又涩又疼,“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我把孩子打掉了。”
姜禹听到她的声音都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他摇头,“不可能的,我不信,你撒谎。”
“是真的,我不会拿这种事开玩笑。”
姜禹的眼睛像要滴出血来,一把就拉开她身上宽松的外套,死死盯着她平坦的腹部。他犹不相信,仍指望她是负气才说了这番话让他心疼,考验他,也许只是一个脑筋急转弯之类的测试题,想看看他是什么样的反应。然而她就站在面前,坦然地就像一个陌生人,分手之后难得离的这样近,她也不躲,由着他看,就只为让他死心。不远处的教室里传来笑声,导师向来幽默,不知又说了什么温馨搞笑的段子引得大伙发笑,可这一刻却像无情的嘲讽哄笑,足以让一个失望痛心到极点的人摇摇欲坠。
他终于颓然地松开手,呼吸都乱了节拍,背上一身冷汗,“为什么……为什么要把孩子打掉?”
“我从来都没承诺过要把孩子生下来,之前只不过是没有拿定主意。”一个谎言要有九个谎言去圆,但只要第一句话说出了口,后面都不难。
姜禹喉头像哽了硬块,“我想知道理由。”
“姜禹,”陶然抬眼看他,“你是不是说服了你家里人,打算再跟我结一次婚?”
姜禹眸色骤变,像是想到了什么,“你怎么知道,是我妈告诉你的?她去找过你?她跟你说了些什么?”
陶然摇头,“她什么都没说,不关她的事。在她找我之前,我就把孩子打掉了。可她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时候,我不兴奋,也不觉得遗憾了。你不会真的以为我们之间的问题就是那一场婚礼吧?你补给我一个婚礼,我就应该感激涕零,带着孩子回到你的身边过日子吗?”
“我没有这个意思……”
“不管是什么意思,反正你是这样做了。或许你觉得这是为了我好,也是为了宝宝好,可你从来没问过我够不够信心继续跟你走下去,也没想过我们是不是真的合适。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不懂吗?”
他不作答,她就继续,“你工作太忙,顾不了家里,也兼顾不了我的情绪,我有时很敏感,需要人哄,宝宝也是……其实我一直在迁就你,所以很累,我不想永远这么累的过一辈子。”
“你不用说了,我不信,一个字也不信。”他们有过快乐的时光,在他们的小窝里专心致至熬一锅靓汤,他买甜品给她,一口一口喂她吃下去,那些相视而笑的默契,相拥而眠的温暖不可能是假的。如果不是突发的意外,他们都想过就这样过一辈子。
他是做错事,可孩子是无辜的,她也不能就此否定过去的一切。
“要说的话我已经说完了,你不信……我也没有办法。姜禹,可能我们真的没有缘分,以前是我们太强求了。”不怪她迷信,孩子的事真的成了压垮她的最后一颗稻草。
就这样了吧,注定的,她和姜禹相识一场,也算爱过,走不到最后,也是注定的。
“陶然,你是不是觉得孩子是我想要重新开始的唯一理由?你要怎么才肯相信我对你的感情是真的?就算现在孩子没有了,我也不打算放弃!”
“你要怎么才能明白?”陶然几欲崩溃,“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我知道你够执着够深情,最初喜欢你也是因为看到你可以等苏苡整整四年!可你再好也不是我的,我们不合适,不合适!一开始就是强求,勉强不会有幸福的,到了现在这一步你还不懂吗?”
她转身就走,姜禹把她拉回来,看到她拼命压抑着眼里盈满的眼泪,就像被针戳到一样痛。
活着就是强求,没人能够幸免,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在他面前不会笑,连哭都要苦苦压抑?
柳博延看到陶然跌跌撞撞地跑回来,把自己锁在屋里,料想她是去跟姜禹摊牌。不知他们是怎么说的,陶然看起来那么脆弱伤感,但一昼夜过去,好像又恢复了正常模样。
他把一份文件放到她跟前,“看看这个,没有异议的话就在右下角签名,即时生效。”
“是什么?”
“我代表光谷传媒签发给你的工作offer,你总不能一直这么赋闲在家。”她如果愿意,就算养她一辈子也无所谓,但他明白她现在需要一点寄托,先前是有记者工作,辞工之后有孩子,现在孩子没有了,他只有用这种方式再重新给她安全感。
陶然拿起来逐行逐字地看完,笑道,“条件太优渥了。”
“不是白给,光谷的工资没那么好拿。”
陶然歪了歪头,“有没有办公室?”
“都腾出来了,在我办公室旁边。”
“坐在40楼的都是管理层,我这样算是平步青云?”
“你反正早无所谓别人说你是光谷的太子女,现在不如坐实这称谓,爸爸也不会有意见。”他顿了顿,“如果你不喜欢作管理,还有前线记者的职位可以给你。”
就是太辛苦了,他曾亲眼见她奔波,实在太多不舍。
陶然没再说话,倾身上前抱住他。
柳博延僵硬得手不知该放哪里,好半晌才搭在她肩上,指尖是她近来长长许多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