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静地躺在床榻之上,清冷如深井般的眸,注视着窗前对月凝望的淡薄纤影。
突然想起,父尊曾说他,虽由天地所化,却自出生起便携带着一股神秘的力量,似乎被封,探查不出是何力量,但却注定他与天之极道极为亲缘,如能飞升鸿蒙成就大道,成为新的天之者,那是三界之幸,若是不能,恐会成就浩劫。
而不管是浩劫还是极致之道似乎他天命之中都会有一个人,成败皆是此人。
不知为何,此刻,那颗从不为仙道外之事波动的心,竟隐隐感觉,这个人,就是她,那个将他拉入yù_wàng深渊的女人。
窗前传来一声淡笑。
帝司墨恍然回神,望去。
周敏若一抹红烟翩然而起,飘出窗外,立上客栈院落之中那棵千年青藤之树上。
青藤,青藤,常年清韵,终年不败,唯此模样,已有千年不曾改变。
不变!
帝司墨心跳一窒,身体自有意识,伸手拿起一件纯白的衣衫,披上,跟着跃出窗去。
她就站在那里,树之最顶端。
夜风吹起她艳红的长袍,飘飘然,好似下一瞬,她便随风消散,与整个世界之中再也不复存在。
心中,突然升起一股不舒服的感觉,有些陌生,却让他抓不住头绪。
帝司墨微微蹙眉,手下意识的按住心房的位置,那里,他知道是他的心,一直以来都是安静的,平静的,可是,似乎,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那里出现了第一次清而浅的跳动,似乎动了,不在静止。
可是,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回想起来,似乎是和周敏欢好之后,从来不应该跳动,活起来的心,不该在仙人身上活着的心跳,似乎在他身上开始,有了第一次轻,却真实存在的跳动。
而且,他发现,自身的神力,开始受到压制,开始倒退,但是那修为冲击的壁障裂痕却越来越多。
为什么?!会是截然相反的两种情况?
帝司墨满脑子都充满了疑惑,看着周敏的眼神也似乎更加纠结复杂。
对于帝司墨的纠结疑惑,复杂,矛盾,周敏统统不知情,此时,她望向仙界结界外的地方,那里有茫茫的灰色和浩瀚的枯败,那里是绝望和残喘,是挣扎和罪恶,那里是魔界的领土,是众魔挣扎求生的领地,是所有魔子,年幼离开父母后,在生死边缘残酷成长起来,只想要带领魔界重新获得新生的执拗。
那里……是委托者曾经生活了生生世世,几世轮回的地方,也曾是她的归一,她的宿命。
纤臂扬,袍袖舞,踏云逐风。
她突然想要跳舞,跳前世在魔宫之中,她最爱跳的那支舞,跳尽她心中的委屈和不甘,跳出她内心的怒吼和悲悯,跳着那支在人间为庆祝他三十七岁生日,她花费数月编曲演绎之舞,只为他寿诞之日,倾他之心。
但却因为在他有意放纵,敌方有心之中,她被带走,那只属于他的舞,却从不曾为他而跳。
那是遗憾,也是她深入骨髓的深情。
尽情的炫舞,似要舞尽芳华,穷尽一生之生命。
若一朵绽放的荼蘼,又若一片虚幻的纤云。
墨发飞扬,丽颜含笑,灼灼其华,暗香萦绕。暗淡了日夜星辰,羞煞了百花千娇。
帝司墨却被这样的舞蹈震惊了,他在那舞中看出了悲悯和奉献,看出了豁然和决绝,看出了深情和不悔,看出了毅然和温柔,看出了她对这个世间的眷恋和挣扎,也看出了,她对他的极致眷恋和奢求!
她妖娆的神情,却眼神的圣洁,她矛盾极了,却又震撼极了,她美到了极致,尽管已经是神,却不得不承认,这个女人,如果想,足以扰乱三界!
不只是因为美貌,更是因为那眼神中,明明圣洁却又那般妖娆妩媚的罪恶之源。
帝司墨突然闭上眼,从未畏惧的他,面对这时候的周敏,突然有种畏惧,他不敢去看那翩然孤舞,似在等候爱人回头的人。
他怕,再一眼,从未被修炼之外的事情干扰的他,最终会被她送牵缠在他脑海里,抹不去、丢不下……
可是,有时候,命运因果一旦开始,便都迟了。
那绝望而又奋力挣扎的人,那深情又不悔的人,那明明悲伤却强装幸福的人,竟然若烟似雾,缭绕在脑中黑暗里,挥之不去。
不甘的原配(二十六)
天旋地转,过往前尘,一幕幕在脑海走马重现。
人世间,所有他不曾在意,不曾留意的温柔和深情,在城墙上她满眼的不悔夹带着深深的悲伤,就那么毫无预料般的席卷而来,如海啸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