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周复寒也意识到了,心底起疑,虚攻他下盘,趁他防备的时候,就用剑去挑他脸上面具,谁知白衣人轻功了得,不等剑尖触及面具,就已如踏雪般倒退着飞了出去,远远地落在树梢,白衣翩翩,不染纤尘。
周复寒没追过去,却忽的冷声道:“段邵风?”
白衣人笑了几声,从树上飞身而下,落在了不远处,抬起修长白皙的手揭下了面具,露出了一张俊美fēng_liú的容颜,唇角带笑,眼底却无半分笑意,锋利如刀,就连眼角的朱砂痣也透着冷厉似霜的气息,低沉的声音缓缓开口:“师父竟到现在才认出徒儿,真是让人伤心。”
程妍也有几分吃惊,的确,那只魔就是段邵风本人的解释更说得通,只是她先入为主地认为男主是仙君,该是光风霁月、仙风道骨的,不可能与邪魔歪道扯上什么关系。
落雁此时正在段邵风的身旁,手里变出了自己的武器,似乎要与他同仇敌忾的样子,道:“三师弟,这种人,你还叫他做师父?”
段邵风道:“我若不叫他师父,只怕十年前就已死了。”
“三师弟……”落雁快哭了,师弟怎么那么可怜啊。
段邵风握了下她的手,轻轻拍了拍,眸光似有深意,语气却轻飘飘的,道:“师姐,你该回去成亲了,别误了吉时。”
“可……”落雁呆了下,似反应过来,握紧了手里的东西,“师弟,你要小心!”
看着落雁御剑要走,周复寒想拦住她,段邵风却持剑挡住了他的去路,在他冷冷看过来的时候,轻轻一笑,笑容并不温和,透出冷冽、危险的杀机,悠悠道:“老匹夫,你的对手是我。”
落雁走得很快,御剑术学得也很好,眨眼间就已消失在云霄间。
周复寒脸色铁青,仿佛忽然想明白了一切,道:“她手里拿的是观影石!”
段邵风很会气人,挑眉夸赞:“好眼力!”
程妍看着周复寒被气到扭曲的神情差点儿笑了,观影石她也知道,是种可以记录现实的法器,方才他们说了哪些话,做了哪些事都已经被记录,也就说周复寒的名誉全毁了,甚至会遭到仙门的全力追杀,毕竟他可是以一人之力将各大仙门的女子都杀过了的。
周复寒气极,居然还没动手,反倒沉稳下来,道:“你故意引我误会,让我以为白扬没死,让我以为白扬和落雁有勾结,你知道我对白扬有多痛恨,一定会上当,所以很轻易地就将我引到了这里。”
“没错。”段邵风道,“我倒是很佩服你,杀人犯案从不留下证据,所以……”
周复寒冷笑:“所以你就设了这场局来制造证据?”
段邵风点头,道:“凡是负心薄情或是和魔有私情的仙门女子,你一个也没放过,你知道落雁不但在婚前私通,对象还是白扬,你一定会怒火中烧,方寸大乱,也就不会那么理智地来识破我的计划。”
周复寒目光冷怒,讥嘲道:“落雁和檀玉郎竟也肯帮你算计我?”
段邵风叹了口气,看着他的眼神有几分冷淡的怜悯,道:“那也只因为他们都是我的好朋友,不管我说什么,他们都是会信的。”
周复寒仿佛从没见过他似的盯着他,许久以后,才道:“我倒是小瞧了你,这些年来,你故意装作散漫无能的样子,暗地里却一直在筹谋着复仇吧?”
段邵风冷冷地道:“不错,这十年来,就算是做梦,我也在想着如何揭穿你这伪善的丑陋面目,如何亲手杀了你报仇雪恨。”
周复寒看着他的眼神却似乎有几分同病相怜,道:“那滋味一定很不好受?”
段邵风笑了,语气却冷冷的:“还行,只比师父被妻子背叛的痛恨滋味好一点点而已。”
周复寒脸色又变了,他的妻子就是他的心魔,提起来就会令他几百年来的修养和镇定悉数崩塌,他冷冷地道:“为了杀我,你竟修了魔界的功法?不怕真的入魔吗?”
段邵风似乎已没了和他废话的意思,手持长剑,衣袂翻飞,眉眼冷厉,道:“别说修魔,就是堕入十八层地狱,我今天也一定要你的命!”
他语气里透出的决心和恨意令人心惊。
狂风又起,两道身影缠斗在一起,程妍几乎看不清他们的招法,却也知道段邵风到底修为比不过周复寒,她有心帮忙,只是猜得到段邵风不会希望有外人插手,他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十年,他一定要亲手杀死周复寒,或者被周复寒杀死,结束这十年的仇恨和悲痛。
段邵风的剑是稳的、快的、孤注一掷的,他没有任何弱点,也不怕受到任何伤害,哪怕对方的剑要刺穿他的胸膛,他也连眼睛也不会眨一下,照旧可以使出自己的杀招。
周复寒的心却显然已经乱了,他想起他的妻子,想起白扬,想起手底下那些无辜的鲜血,他的眼里也似有血,透着猩红的疯狂之意。
在段邵风凌厉又不怕死的攻势下,周复寒渐渐败退,最终被一剑捅穿了心脏,他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的茫然,直到段邵风那一剑又从他的血肉里、心脏里抽了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