翳公子轻笑宛然,言语之间却是寸步不让,刻薄犀利得让人替他捏一把冷汗。
他缓缓的,缓缓的走近昭元帝,两人之间的距离,近得触手可及。
月光倒映入无翳公子眼中,那是比银月更华美、更灿亮魔魅的潋滟波光,好似致命之惑,魅香之毒。
这一瞬,昭元帝鬼使神差的屏住了呼吸。
“你的母后,从幼时起,就是你心头最大的隐痛……再不彻底剪除这一簇毒草,总有一日要吃大亏。”
无翳公子贴近了他,呼吸之间的气息,几乎可以拂动他的发丝。
“若不是那一瞬,你见着嘉妃,想起了你心爱的羽织,你母后的奸计就得逞了。就连我,也会束手无策呢”
无翳公子轻声笑道,在这漫漫暗夜听来,却居然……有那么一丝撒娇抱怨的意思?
这一刻,昭元帝觉得自己大概真是因疲倦而昏头了,居然会有这样的幻觉?
“国师,你——”
他有些艰涩的开口,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想起了你的羽织,你便意乱情迷,与嘉妃渡过了如此狂乱的一夜。”
轻笑声中,一根冰凉的手指,准确的落到了他的脖项上——那是一处亲昵纠缠时的齿痕。
昭元帝真的觉得,自己大概是在做梦吧?
无翳公子的声调,居然有一种微妙而复杂的酸恼。
他……该不会是喝醉了吧?
下一瞬,他靠得更近,昭元帝果真闻到他身上,微薄而浓馥的酒香味。
果然是喝醉了!
第一百五十四章 欲饮琵琶马上催
好嘛,刚刚打昏了一个尖叫不休的女人,居然又跑来个酒鬼!
昭元帝由衷觉得,今夜真是热闹得太过了!
两人之间靠的极近,醇酒之息脉脉浸润传来,昭元帝微一挑眉,声调不似寻常那般平稳——
“国师,你饮得多了。”
他向后退一步,想要避开这突兀而怪异的诡异气氛。
柔滑冰冷的指尖略微一弯,用力不大,却自然而然的停留在这一点暧昧红痕上,轻飘飘不着力,却又透着诡异的亲密。
微微的摩挲触肌生凉,让人心头一震,昭元帝只听到耳边轻笑一声,“我没醉,也没喝酒。”
笑声带动气流,兰息之间空幽诡秘,却似一点暧昧流离。
“可怜我举杯在手,却忧及皇上的安危,巴巴的跑来,陛下你却如此冷淡,真是伤了我心了。”
轻笑温言晏晏,若是出自女子之口,倒真像是在撒娇抱怨了。
昭元帝眉心一凝——无翳公子此人,素来喜怒无常,性情乖戾不能以常理论之,他如此这般作为,究竟是怎么想的?
只是微一闪念,他巍然身躯轻轻一侧,让落在他颈间的手指滑落,淡淡道:“说起来,倒真是劳动国师大驾了。”
他取过桌上的琉璃龙纹壶,倒入茶盏之中,竟是双手奉上,“国师请满饮此杯。”
清粼粼的茶水已然冷透,尤自发出淡雅梅香,无翳公子却是不以为忤,笑道:“好茶好水。”
他接过精巧茶盏,凑到唇边,毫无犹豫的一饮而尽。
他朱唇之上的水色潋滟,下一刻,却是收起了笑容,连声道也变得冷冰冰的。
“你这一茶之谢,我已经领受了……今夜之事,对方虽然失败,一计不成,又将生出好些波澜,我虽为国师,却也不能随身跟着你——俗话说,只有千里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你也该做个了断了。”
虽不是严词厉色,却是落地铮铮,宛如寒冰金石一般。
昭元帝目光幽暗闪动,仿佛想说什么,却终究没有开口。
他微微颌首,负手而立,面沉似水,平静中却似压抑可怖的激越火焰!
“母后,她已经浪费了我给的最后一次机会……”
“你心里有数就好——哼,外患如此险恶,你自己却还是心魔未除——若不是你心心念念你的羽织,又怎会误中今日的毒计?”
无翳公子冷哼一声,言语很是刻薄刺耳,仿佛对昭元帝很不满意似的。
“你那位羽织姑娘,已经贵为清韵斋的圣母了,她以慧剑斩断情缘,便是要与你划清界限,你若是继续对她怀有旧情……哼哼!”
他又冷笑数声,侧过脸去,用脚尖再次踢了踢地上昏迷的女体。
“下一次,就没有这么好的替死鬼了。”
月光照着他斜落的鬓发,宛如画上的乌云墨雪一把,却又映出梦幻迷离的淡银光芒。
朱红的唇色水色潋滟,虽是蔑然得讥诮的冷笑着,线条却极为优美诱人……
虽然看不清真实面貌,无翳公子却实在是美极清绝!
不愧是天下无双的人物!
昭元帝凝视着他,竟是有些出神了。
“陛下盯着我做什么?”
雪白的手指,在他眼前轻晃,昭元帝身上一震,这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