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仁和点点头,表示他明白。
“那明天的官司,老爷准备怎么办?”讼师问道。
高仁和沉思着,放在桌子上的右手指无意识地敲着桌面,发出低沉的声音,衬托得房里的气愤更加沉闷。
过了一会儿,他站起来道:“天色已晚,先生暂且在这里用个便饭,待我去拜访朱大人后再做决定。”
说完把管家叫来吩咐他安排讼师去用饭,自己则匆匆出门往县衙后门而去。
朱铭正在后宅用饭,听到下人禀报高仁和来了,心知他为何而来,但又不满他的不识趣,这个时辰来打扰自己用饭,遂吩咐道:“让他在会客厅侯着,给他上茶。”这样也不算怠慢吧。
高仁和忍着焦急,耐心地喝了两盏茶,才见朱铭挺着“将军肚”施施然而来。他没有穿官服,而是着一身家常烟青色袍子,显示着他们之间非比一般的亲密关系。
高仁和忙站起来,躬身施礼。朱铭连忙快步走过来亲自扶起他的手道:“高老弟,免礼免礼。我跟你说过多少遍了,我们私下见面不用这么客气。”
高仁和站起来连道不敢,然后递过一个信封。朱铭知里头肯定是银票,心下暗喜,也不抽出来看,反正少不了。
两人寒暄了几句,高仁和便忍不住切入正题:“大人,小人也不拐弯抹角就直说了,请大人透个底,这个官司唐家可有把握赢?”
“你不来找我,我也要派人和你说,这个官司恐怕有难度。本来之前按照咱们说好的,是十拿九稳的事。但是事情有了变化,出现了两个意想不到的人。”
“是哪两个?”高仁和明知故问道。
朱铭瞥了他一眼,心想你会不知道,揣着明白装糊涂吧。面上仍然严肃地说道:“一个叫楚昭,一个叫韩桂宁。”
说到重点了,高仁和忙趁机问道:“这韩桂宁是何许人物,让大人如此忌惮!”
朱铭摇摇头:“真实身份我并不清楚,连这个名字是否是真的都不知道。不过他是个大有来头的人物,不说你,我都招惹不得。”
唬我呢,不知道,恐怕是不能说或者不愿说吧。
“大人并不知他真实身份,何以断定他大有来头呢?还有,那封信……”高仁和疑惑地问道。
朱铭见他不相信自己的言辞,内心有些不喜,但是看在银票的面上,仍按捺着性子答道:“那信的内容本官不能告诉你,不过本官可以肯定的说,适才所言非虚。”
连本官都用上了,看来是不高兴了。高仁和不敢再追问,唯唯应诺。
朱铭见他态度还算好,语气也软了下来,接着道:“至于楚昭,他是个江湖人物,本来不足为惧,但是他武功颇高,天不怕地不怕,万一惹恼了他,说不定哪天命都没了。你可听说过这句话,叫‘儒以文乱法,侠以武犯禁’。意思是文人们总是靠笔杆子扰乱法制,侠客们总是用暴力触犯律例。他们这些江湖人物,手底下的人命可不少,律法也管不了他们,所以能不惹尽量不要惹他们。”
朱铭此时的态度和公堂上大相径庭。只因他当时呵斥楚昭是不是想谋反时,楚昭看着他的目光,让他一阵发寒。后来韩桂宁求情,他正好卖他一个面子,就顺坡下驴了。过后再一细想,如果自己坚持要判林家死罪,说不定自己活不到明天。
这么一想,后背瞬间潮湿,他一向是个惜命的人。钱,他当然爱;美人,他更爱。但如果没命了,再多的钱有何用,再多的美妾有何用。说不定自己一走,这些个水性杨的女人就会卷起财物,马上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哼,女人嘛,就是个玩物!
朱铭这里神游天外,高仁和那里却是心惊胆战,手心出汗,他没想到,就这样一件十拿九稳的“小事”,竟然惹出了两尊大佛,而且这大佛和林家都关系匪浅。
可是难道这样就算了,而且唐云现下还下落不明呢,那可是自己的未来女婿。如果自己就这样服软,岂不是被他人耻笑。
“大人,可是唐云至今下落不明,不会是出了什么意外吧?”高仁和不死心地追问道。
“意外,能有什么意外,就算是意外,以他们的手段,还能不收拾得干干净净吗?能让你查出什么来吗?”朱铭反问道。
见高仁和担心的样子,遂安慰道:“我知你是喜欢那小子的才学,的确,他十五岁考上秀才,确实是有真才实学的。再看他这次使的计策,说明他颇有心计,这样的人将来很有可能会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可惜了……高老弟,我劝你别太难过了。不是还没成亲嘛,令爱年纪也还小,别着急,等过两年,人们都忘了这件事了,到时你再慢慢给她物色。你要怕别人说闲话,我给你做主婚人。怎么样?”
高仁和一听,知他分明是放弃了唐云,话都说到这份上了,自己若再坚持,那就是不识好歹了。连忙站起来鞠躬,嘴里说些没营养的感谢话。
朱铭又安慰了他几句,掩嘴打了个哈欠,高仁和便很有眼色地起身告辞。
待他走后,朱铭也离开了会客厅,前往他第七房小妾那儿去了,想想那缠人的水蛇腰,他加快了脚步。
待两人都走后,屋顶上一个黑衣人把瓦片轻轻放回原处,然后悄无声息地离开了。
相比于二号牢房唐家夫妇内心的不安,一号牢房确是一片安宁的气氛。陈氏把包被子的布在地上铺展开来,自己和小寒、春分共一个被子,林进财和立夏爷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