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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老夫妻感情深厚。
若不是这样的话,当年顾家落难,陛下皇后都亲自出面说请她移驾回大长公主府住,她早回去了。正是因为心里深深记挂着彼此,所以才愿意放下尊贵,去陪着他一起吃苦。
他跟孩子们被流放到南境苦寒之地,她则呆在市井间,过普通老百姓的日子。
若不是当年他极力劝她,她估计也是要跟着他一起去那苦寒之地的。后来,也是为着子冉澄之跟旻丫头三个小的,她才答应不跟着一起去,而是求了皇恩,住在京郊富阳。
现在自己病了,他却躲着不肯见,想必是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
老夫人是有大智慧的人,虽然如今老了,但是脑子还不糊涂。今儿这件事情,还有前些日子丈夫的一些反常跟欲言又止,就让她立即想到别的事情来。
吩咐瑛婆说:“他若是拿别的借口推脱不见,你便说,现在不过来,往后再想见我,可是不能了。”
老夫人性子刚烈说一不二,有些时候,老国公也敬着两分。
很快,荣老国公便过来了。
老夫人已经卧坐起来,背后垫着一个大软枕。
“若不是我叫瑛婆去请你来,国公爷怕是不能来吧?”老夫人说话阴阳怪气的,“我这如今老了,国公爷便不拿我当回事了?还是说,如今你的亲孙儿受封的王爵,你就更不把我这个过时的公主放在眼里。”
荣老国公说:“有事说事,你说这些有的没的干什么。”
老夫人对屋里侍候的人说:“你们全都出去候着,本宫有话与国公爷说。”等一屋子的大小丫头全都出去后,老夫人才道,“国公爷,你到底是有什么大事瞒着我?现在都已经什么时候了,你难道还不能告诉我吗?”
荣老国公想了想,弯腰在妻子床榻边坐了下来。
“告诉你,你万万要保重身子,不能生气。”
“你说吧。”老夫人毕竟是历过大事的人,就算是天大的事情,她也受得住。
“你可知道……陛下为何要册封澄之为异姓王?”老国公声音放低了些,望着老妻子,满脸的认真,“因为,他才是吴贤妃的儿子,是陛下的三皇子。”
“你说什么?”老夫人万万没想到,竟会是这样。
她忍不住的,就剧烈咳嗽起来。
荣老国公忙帮她拍着背,严肃地道:“你瞧,我都说你别生气。”
老夫人道:“那……那定王是?”
她望着他,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荣老国公望着妻子,黑峻峻的眸子里透着光,半饷才紧咬着腮帮子说:“聪儿……是咱们的老四。”
“所以,你便执意要留下阿姜他们母子兄妹三人是不是?因为连哥儿跟蕙姐儿,他们兄妹是顾家的孩子。”老夫人一会儿高兴,一会儿又担心,“那聪儿怎么办?”
老夫人却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既然如此,陛下又何必封了聪儿为王。”老夫人目光转了几转,才兀自说道,“他这是为了保护澄之,故意将聪儿树起来,送到皇后跟嬴家眼皮子底下去。”
“他是天子,顾家是忠诚,你们不管怎么做,我就算再心痛,也是能够理解。只是……他这回又急忙忙封澄之为异姓王,难道就不怕皇后他们发现其实两个孩子是调换的吗?”
荣老国公道:“圣心难测,你也不要想得太多。这些年来,陛下心中未必比我们好受。这件事情,连吴贤妃都不清楚,只我与陛下知道。如今又多了一个知情人,那就是你。”
又道:“顾王毕竟是陛下的亲骨肉,他流落民间这些年了,如今好不易寻着个机会封他为王,陛下自然想弥补他。至于聪儿……他能得封亲王爵位,也是天大的恩赐了。”
老夫人比荣老国公睿智些,想的永远比一介武夫的老国公深远一些。
“既然定王非皇子,而澄之如今又只是异姓王……除非将来陛下自己昭告天下澄之乃是他的儿子,否则的话,澄之登基为帝,那便就是谋逆!但若是陛下昭告天下,便也就意味着,他是跟所有人撒了谎,这是万万不能的。”老夫人想不明白了,“定王顾王都不能得这个皇位,太子背后又是嬴王府,那么……就只剩下顺王一个了。”
“也就是说,陛下最后属意的人选,还是顺王?宸妃的儿子?”
荣国公府一门忠烈,素来只忠心陛下。老国公更是对陛下、对朝廷忠心耿耿,很多事情,他不会往深处去想。
“你想这么多做什么?不管是谁登基,只要是陛下属意的皇子,顾家都会全力拥护。”老国公说,“与其想这么多,不如好好休息,养着身子。”
老夫人白了眼老国公,只说:“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然后又扬声喊瑛婆,“你去让姜夫人抱着蕙姐儿来见我,我有些想蕙丫头了。”
荣老国公起身,负手垂眸道:“你记得万不能说漏了嘴,切记!”
老夫人根本不搭理他,全然当做没听见。
很快,